“夫人,明日,我便会递上辞呈。”刘二掌勺道。
看来此前说的有另一家酒楼招他果然是真的,薛斯蔓顿感寒心,但也并未做过多挽留,良久后才缓缓说一句:“滚吧。”
刘二掌勺便绕过她下工回去。
不过,他并未直接回自己的居所,而是先在暗处换上另一套衣服,来到东宫。
“见过殿下。”他恭恭敬敬地说道。
“起来吧。”着玄青色衣袍,背着双手,面向窗外月亮的一个尊贵男子道。
“殿下,小的已经按您吩咐的提交辞呈了。”
“好”,那名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看似是同刘二掌勺道实则一番自言自语地说:“五弟啊,五弟,别以为开个什么酒楼你就能风生水起。”
“刘能,去大理寺狱,给我好好问问,你知道母后想听到什么答案。”
待刘二掌勺匆匆退下后,太子有一丝玩味又有一丝嘲讽的自说自话道:“哼,西北将军?五皇子?过不了多久就是阶下囚了。”
与此同时,五皇子府内。
薛斯蔓同霍骥解释了刘二掌柜一事。
霍骥脸色阴沉,好似一直有件事积压心中般,待到薛斯蔓说完后,他才接着道:“怪不得,怪不得…”
“怎么了?”薛斯蔓焦急地问,此事涉及朝廷,已经不单单是生意上的事了,仅凭她,恐怕不好处理。
“这几日孤上朝,就西北乱党一事和圣上交谈时,太子总不语,在一旁默默听着。若是换做以前,他指定要抓住孤的话头,揶揄几句。看来,事出在此啊,他应是存心要害孤。”
薛斯蔓撇过头去,在她记忆里翻找一阵。记忆中,前世皇子确实是因太子而最终回到西北封地,但对于这其中的细枝末节,涉及到天家之事,她也不甚了解。
“夫君与太子之间可有过节?”
霍骥叹了口气,但又接而愤愤道:“岂止是有,孤与那太子可谓是水火不容。”他努力平息着自己心中的火气,接着缓缓道来:“钱娘娘本不是孤的生母,她一直视孤己出,这么些年也一直在极力隐瞒这件事。但纸哪里包得住火,待孤及冠那日,一再同她追问下也才知……”
说道此,他忽然停顿下来,接着有些犹豫的看向了薛斯蔓。薛斯蔓感觉到他接下来的话应是有些羞于启齿。但她作为薛府庶出的孩子,对于出身一事,她一样感同身受。
她紧紧握住霍骥的手,温柔而坚定地道:“我们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事,夫君还能不信任娘子不成?”
闻听薛斯蔓的话,霍骥犹豫的神情也渐渐舒缓开,他们是一家的,告知与她,又有何不可。“孤才知,原来孤是奴婢之子。当朝还当事东宫时,原太子妃殿下与孤生母几乎同时怀有身孕。出生时日也是相近,但太子妃生产,自然是比孤生母要隆重万分。可谁知,太子妃殿下在生下四皇孙后不久,便离世,那皇孙也似随他母亲般,不到半日也咽了气。”
他停顿了会儿,又接着说道:“孤就生在那皇孙咽气后没多久,孤的生母也是此不久便离去。”到此,霍骥又自嘲的笑了笑,有些难过又无奈道:“也难怪圣上不喜,宫中的人都说孤是天煞孤星咧。自己想想,可是要三个人的性命才换得孤这一条命。”
薛斯蔓微微皱眉,她从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没有人注定卑微如草芥,也没有人注定身居龙椅宝座。所谓造化何不是自己争来,听闻霍骥如此妄自菲薄,她略有一些置气道:“夫君,你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天下众人皆知,生产风险之大,无论是民间还是天家,这都是无法保证的。先太子妃和先皇孙,还有你的生母,他们离去固然令人难过,但这也仅是巧合,你不必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她说罢,又将霍骥抱在怀中。在她心中觉得比起霍骥,那管不住自己下身的皇帝才是罪魁祸首呢,虽说是天家开枝散叶,但自己却仍要沾花惹草,后宫嫔妃不够,还要宫中没有背景的宫女。他留下的罪因,最后又要归于女人头上,引得后宫女人勾心斗角。
霍骥靠在她的肩上,他本以为薛斯蔓会流露出什么嫌弃的神色,但她不仅没有,还体谅自己,长久积压在他心中的,因身世之事而生出的情绪顿然涌上,泪水也随之落下。
在薛斯蔓怀中,他就好似个寻求安慰的孩童般,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此时,在薛斯蔓心中,还有一个疑虑渐渐爬上了她的心头。既然霍骥那么不受皇上所喜,按理说他应该对太子产生不了任何威胁才是,怎么近日之事,倒显得那太子在格外用心的算计与他。
“夫君,你刚说与那太子水火不容。但圣上既然不喜于你,那按理说,应不会威胁到太子才是。怎最近他们又生事与你。”
霍骥的情绪也渐渐平稳,待他冷静后,大脑也可以思考了,思虑片刻后便说:“圣上就应不喜孤在眼下,三年前才派孤回封地御边。可待孤平底突轶遗乱后,又匆匆召回京城。孤也不知他们如何做想。”
薛斯蔓也考虑片刻,随即道:“若你能在西北平定叛乱,必是收拢了当地军心民心。怕是太子一派恐你有作乱之嫌,才匆忙召回吧。”
薛斯蔓的猜测不无道理,霍骥此时也气上心头,自己和西北的弟兄为大靖出生入死,最后朝廷圣上竟然犹恐自己带人作乱,自立为王。回想起曾经与那些突轶人拼死拼活的过往,霍骥不免感到生气和寒心。
天家朝廷有其考量,戍边将士也有苦衷。身处于此局边缘的薛斯蔓倒更像是一旁观者,也更能看清。“夫君,眼下紧要的是破了那太子的诡计阴谋才是,他们此番就想借着马掌勺一事,最终在圣上面前定你通敌。”
霍骥点点头,他虽回京,但在大理寺和刑部等地还是有一些人脉。“先去大理寺狱问询马掌勺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