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霍骥就和薛斯蔓一起来到大理寺狱。按理说以薛斯蔓大可不必亲自前来,但她忧心若是只有霍骥一人,怕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应此,她只好乔装成霍骥的随身侍卫。
此时已是深秋,监外天气不甚寒冷。而这黑暗的监牢,更增加了一层阴冷的气息。关押马掌勺的监牢是大理寺狱的最后一间,领路的提灯狱卒将灯举到他们前面时,才清晰的看见马掌勺此时的模样。
他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嘴角还挂有几道干涸的血水,整个人正蜷缩在角落。
霍骥不由的暗自骂了一句:“妈的”,接着吩咐那狱卒给马掌勺拿些厚的衣物。
若是其他探监者,这个要求怕是痴心妄想。但既然此时是五皇子提出的要求,这些狱卒也不敢怠慢,匆匆去拿了衣物和水还有吃食。
马掌勺过上衣物后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待他恢复一些体力后,霍骥便命这些狱卒离开。接着,薛斯蔓摘开帽子,马掌勺大惊道:“夫人,您怎么……”
薛斯蔓连忙做个“嘘”的手势,接着道:“时不待人,若是想尽快解决,还请马掌勺如实回答为好。”
马掌勺迅速心领神会,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静候薛斯蔓提问。
“那项链可是何处来的?”
“项链是在胡肆上买的。内人跟俺这么多年了,也没多少个首饰,觉着那项链好看,一问价竟只要三百文。”
薛斯蔓点点头,示意身旁的霍骥速速记下。接着又问道:“买那项链的人你可还有印象?或者说,他是特地买给你的吗?”
马掌勺思考一会儿,摇摇头,表示没有。“应该是俺碰巧买到的吧。”
薛斯蔓皱眉,不置可否,接着问:“你与刘二掌勺可有什么过节?还有在之前羊肉一事上,为何你故意指认于他。”这个疑问在薛斯蔓心中缠绕许久,之前马掌勺一口咬定是刘二掌勺故意使坏,他们中肯定有什么。
马掌勺闻言,瞬间火气上来,说道:“那小子是挺机灵的,就是品相不端,成日想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俺之前下工,见过他好几次徘徊在掌柜的账房前,还有库房。他每日来得倒是挺早,只是也不在伙房里备菜,而在这楼里到处转悠,也不懂在干啥。”
“那最多也只算是刘二掌勺他行事有疑,你们也不必结下如此大的梁子吧。”马掌柜此前可是极力贬低那刘二掌勺,若是仅凭这些理由,他应该还不必至此。
马掌勺接着道:“那是自然,若不是那小子偷东西偷到我老马头上,俺还不至于和他置气。”
“偷?他可偷你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还不是俺老马的银两咧。”
薛斯蔓和霍骥一时惊讶,他们都未曾想到那刘二掌勺竟是如此品行之人。不过,为何马掌勺又不报官呢。
马掌勺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那刘步说,俺媳妇生的日头不好,其他人没事,但和他刘步算是犯了冲。他非要偷拿些文钱给自己消灾。俺问他犯得着偷,他说怕这事直接和俺说俺会不同意。这小子,谎话连篇,俺看就没一个真的。索性他偷的文钱也不多,俺也懒得同他追究。倒是伙房弟兄们先看不过去……”
这下倒解释得通,只不过,眼下仅凭此还不能给马掌勺洗脱罪名。不过,说起来给马掌勺安插的这个罪名也是荒谬至极。不过他们眼下看起来是荒唐,但报上去给圣上的就不知道添油加醋多少了。
“五皇子殿下,时间快到了。”狱卒低头朝霍骥道。
狱卒的突然到来,吓得薛斯蔓急忙盖上伪装。霍骥斜睨看向她,她撇了撇马掌勺,示意还有几句话未问完。夫妻之间的默契使得霍骥很快会意上,朝狱卒有些不耐烦道:“还有几句就问完了。”
狱卒闻言,行礼后便离开。
他前脚一走,薛斯蔓就马不停蹄地接着问道:“马掌勺,他们昨日可有对你实施什么刑讯逼供?”
马掌勺用力地点了点头,带着些哭腔道:“他们昨天可给俺上了不少手段,但啊俺真的不知道啊。”
“那你可对他们说了些什么?没认罪吧。”薛斯蔓极其认真的同他问道。
马掌勺声泪俱下摇摇头,又哭喊道:“没有啊,俺啥都没干,肯定不能认罪啊?”
有这话薛斯蔓就放心了,只要马掌勺没说什么她圆不回来的话,剩下的事,待她和霍骥去周旋即可。
薛斯蔓和霍骥离开大理寺狱的马车上,霍骥问道:“你可找到解法了?”
薛斯蔓笑着摇摇头,霍骥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莫须有的事无论再怎么说得天花乱坠也是一纸空话,圣上是明眼,也定能会看出来的。如今我们只要一口咬定马掌勺无罪,他又受到刑讯逼供,定会没事的。”
言罢,她又微微皱眉,“不过,那个刘二掌勺总感觉他身份不简单。夫君,你还是速速派人去调查一番为好。”
霍骥点点头,同李焕吩咐几句后,他便迅速带人去寻找刘二掌勺的下落。
“若此事真和太子有关联,那他和上面的人编造谎言也需要不少时间,我们只要能在他们向圣上禀报此事前捉到刘二掌勺,这事还不会闹大。”薛斯蔓正色道。
霍骥相信薛斯蔓,此时,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李焕的调查结果了。不过,李焕刚出去没多久,宫中的程公公就到皇子府召霍骥进宫,说是皇后娘娘召见。
“皇后娘娘?”薛斯蔓隐隐感觉这其中应该不简单,便同公公问能否一同前去。程公公摆出宫中奴才特有的“看不上”的语气道:“皇子妃夫人说笑了,这召的是皇子殿下。大靖皇宫可不是夫人想进就能进的。”
霍骥也听出程公公话里对自己娘子的阴阳,嫌弃道:“孤还觉得宫里行事做事处处拘谨,若我家娘子是进宫可谓是屈才了。”
薛斯蔓笑笑,霍骥此时倒是嘴快。
程公公虽不满,但也并未再过多纠缠,向马车上做出个“请”的手势。便在霍骥之后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