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
他喃喃着,绝不允许自己忘记最重要的名字。
无数气泡飘向水面。
而他,坠向河底……
眼睁睁看到黑洞坍塌失去入口,余荼想要冲过去制止,赶在黑洞彻底消失之前,跟随商南明的身影一起进入。
但她失败了。
黑洞很快塌缩消失,它曾经出现过的地方草木依旧茂盛覆盖,看不出黑洞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只在不远处,留下一个深坑。
“那就是t国财团抛弃尸体的地方。”
阿泰伸出枯瘦手指,指给余荼看:“三年前,在我循着财团的脚步找到这里的时候,深坑里已经堆满了弃尸。”
“但是现在,它们全部消失了。”
融为一体,变成了飘扬在山林中硕大的人头气球。
余荼迅靠近,站在深坑边缘向下望去。
坑内空无一物。
还能看得到被尸体骸骨剐蹭得凹凸不平的坑壁,还有散落在坑底被压得深浅不一的潮湿泥土,但是尸体,却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不仅是尸体本身,还有血液,碎肉,腐烂后渗入土壤地底的粘液……所有的一切,都被挖地三尺带走,不留下一点痕迹,彻底的“干净”。
余荼抬头,看向天空。
飘荡的硕大人头仍旧在缓慢膨胀中,一点,一点,温水煮青蛙一般悄无声息的胀大体积,甚至已经从上方压迫到了百米古树,还能听得到树枝断裂的咔嚓声,木屑树叶扑簌簌落下。
单看人头如此活跃的模样,似乎它并没有被黑洞影响,不知去向的祈行夜好像并没有产生作用。
但是,人头在腐烂。
像霉的面包,青绿斑点生长在不易被察觉的角落,逐渐腐蚀整体,吞没面包,青绿长毛覆盖面包表面,稍微碰一碰就会掉落残渣。
暗色斑点在人头上迅蔓延,从难以察觉到肉眼可见,似乎只是一瞬间门。
余荼眼睁睁的看到刚刚还庞大到不可比拟的巨物,竟然转眼间门就开始分崩离析,一块块腐肉沾染着血水粘液从天空坠落,像是暴风席卷海面后降落的一场鱼雨,将从大地与海洋拿走的,重新归还大地。
人头,耳朵,手指,心肺器官……无数碎肢残骸噼哩噗噜从天空降落,高空赋予它们重力的沉重,砸断树枝,压弯灌木,在土地上砸出小坑。
余荼迅抬手拔刀,扬手将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刀身嗡鸣,刀光快得只能看得见残影,将所有落向她和阿泰的尸块碎肉,全都在半空中就绞碎打飞,避免了被这场血雨砸中。
污染源像是一边掠夺力量被滋养而扩大,一边却又被重伤而腐烂脱离,一进一出极致拉扯,那张丑陋僵硬的巨脸上五官因疼痛而扭曲,出刺耳哀嚎。
地动山摇。
余荼深深皱眉。
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只有――黑洞。或者说,祈行夜。
“黑洞,为什么会出现?”
余荼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阿泰:“是祈行夜对吗?”
她的目光极具压迫力,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将阿泰吞没。
这位手上沾染鲜血,于无人所知的黑暗中斩杀过数不清敌人的队长,她本身,就是最锋利的那柄尖刀,远非常人可以抵御的恐怖存在。
即便是阿泰,也一时冷汗津津后背凉,恐惧在心脏蔓延。
与死亡为伍的降头师,在这个昏暗无光的夜晚,看见了死亡本身。
阿泰长久沉默,然后,他嘶哑着声音问:“你是,祈行夜的朋友?”
余荼挑眉:“我个人并不支持,这样简单定义我和祈行夜之间门的关系。”
3队没有朋友。
只有敌人,和潜在的敌人。
所有会危害到调查局,加重污染的存在,都会由他们来肃清。
不论那些人之前是否是调查局的“伙伴”,甚至本身就是调查局一员。
阿泰久久注视着余荼,不一言。
他的眼神在明晃晃的告诉余荼:除非你是祈行夜的朋友,否则,就算是杀了我,也别想从我这拿走一句话。
余荼无奈,只会点点头:“我是祈行夜的朋友。”
――最起码在祈行夜背叛调查局之前,她都会是。
阿泰这才开口:“向我承诺,你不会将此事告诉其他人,也不会以此对祈行夜不利。”
在余荼回答之前,他淡淡补充道:“女士,注意你面前之人的身份。你或许可以杀了我,你可以轻松胜过我。但是。”
他抬头,一双阴郁狠戾的眼珠,蛇一样冰冷的死死盯住余荼。
“你记住,你在承诺的,是一个黑衣降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