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娘却是有真消息:“你别急啊,我接着说的才是重要的——
“其实原本,咱们城中书铺,卖的最好的,就是你想要的那种闺秀与将军谈情说爱的话本。毕竟,咱们经历过十年前的秽鬼潮,都了解叶呈叶将军做的事……有的人唾弃,有的人感动,为了做生意,城中很多才子,连夜出了不少以二人为蓝本的话本,卖得十分好。
“但是这种书被柳姑娘看到了。
“当时,柳姑娘就戴着帷帽,遮掩容貌,亲自来我的书铺询问这种书籍。我不知她身份,当她是普通客人,自然热情接待——她翻了两页,轻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说了一个字,‘烧’。
“我的书铺被她随意一个吩咐,就全毁了!旁家书铺看脸色,连夜间纷纷处理掉不合柳姑娘心意的书,他们的书铺才没有被端掉,可怜我的书铺……”
老板娘面露怨恨。
但是在柳叶城中,怨恨也要藏得严实,不能被人发现。
所有人都是柳姑娘的走狗,所有人都觉得柳姑娘善良美丽无与伦比,可是在这个老板娘看来——
那位立在书铺前的美人,背对着他们,一个“烧”字随意说出,毁掉他人基业。
灼灼烈火映着那美人的纤薄背影、垂地帷帽,在多年中,成为老板娘的噩梦。
她深恨柳轻眉。
缇婴轻飘飘问:“那你生意被毁了,你怎么不离开柳叶城?”
老板娘一怔。
这个问题,好像把她问出了。
她茫然困惑:“对啊,我怎么不离开呢……我怎么没想过要离开呢……”
她卡了壳,陷入呆滞迷离中。
缇婴等了片刻,询问:“你说完了?”
那双目痴住的老板娘回神,呆呆看着这少年公子,说道:“我还有一个消息,我知道柳轻眉为什么要烧了我的书铺,为什么不允许这种话本在集市上存在。因为——”
老板娘面露狞笑,几分森然可怖,吓得缇婴后退两步。
这老板娘却掐住她的手,尖声狠厉道:“我当年调查了好久,才查出来,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什么叶呈叶将军,她甚至很恨叶呈!
“你知道么?她原本有个小情郎,叫韦不应,那才是和她真正青梅竹马的人……秽鬼潮发生了,韦不应去了战场,后来也被人祭牺牲掉了。
“她恨死了叶呈——你知道为什么叶老夫人在城里住不下去,叶老夫人疯了吗?你知道为什么柳叶城谁都记得当年的人祭,想起来就要唠叨两句,骂几声叶家吗?
“这都是柳轻眉做的!她就是要折磨叶家,就是要谁都忘不掉叶家曾经做的事,就是要在叶呈死后,把叶呈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一遍遍鞭尸。
“小公子,我跟你说,你别看柳姑娘看着温柔好脾气,她的主意,大着呢,她……”
天边一道炸雷,打断了这老板娘说的话。
老板娘重新呆滞,去想她为什么不搬走的事,而缇婴的心沉下,想到了师兄之前带她去的那个村子,叶老夫人搬去的那个房子——
韦不应?
奇怪,完全没有听到关于这个人的只言片语啊。
是柳轻眉刻意掩藏了吗?
不行,她得溜去那村子找叶老夫人,重新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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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柳叶城至少十里远的江城,草长莺飞。
南鸢离开了神女宫,与白鹿野一同出城。
二人一同御风,仙姿飘逸,风流万分。
在此期间,南鸢告诉白鹿野:
“我开天眼,调走了巫神宫在人间行事的卷宗。十年前,秽鬼潮降临在柳叶城中,十万军士人祭后,城中人存活不过一二。
“当时城主的女儿,名叫柳轻眉。她做主遣走了城中还活着的人,说柳叶城已不适合人居住。
“之后,柳轻眉投身火海,葬身于大火中。自那以后,柳叶城便成为了一座空城。”
白鹿野:“不对呀。我分明记得,小婴多次和我说,我师兄在柳叶城中,与柳轻眉一同捉妖。我与我师兄说过几次话,我师兄也承认了。小婴弄错了很正常,可我师兄修为那么高,也认不出柳轻眉是死是活?”
雪白布条飞扬,南鸢仍是冰冷清泠的:
“有人遮掩了天意,避过了他的推算吧。此事,巫神宫是做得到的——神术上,有遮挡天意、蒙蔽修士神识的方法。”
白鹿野:“师兄是去找梦貘珠的。”
南鸢颔首:“那便更正常了——梦貘珠与神术一道作用,确实可以蒙蔽修士。巫神宫也许参与此事了。”
白鹿野不禁侧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