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趁着热乎道:&ldo;爷请屋里坐坐,翠翘淘气归淘气,倒是会烹茶。&rdo;柴世延脚刚往前迈了一步,忽听身后道:&ldo;听见说爷的马到了门前,我还说,怎这大半天不见影儿,原是来瞧翠云妹妹来了,怎也不知会我一声,一起过来倒正好。&rdo;翠云暗道一声可惜,却忙一步上前道:&ldo;这刚过了晌午,大姐姐怎也不歇着?&rdo;玉娘目光在她姐妹二人身上滑过,落在柴世延身上抿了抿嘴道:&ldo;翠云妹妹不也没歇着,晌午饭刚吃了不大会儿,就在院子里打秋千,我也是老远听着笑声,还当是哪个丫头,信步来瞧,不想爷的耳朵倒比我灵便,这刚进二门呢就听着了,脚都没往上房去,直奔妹妹这边来了,倒不知是听着崔翘丫头的笑声,还是被这里的香茶勾了魂儿,若有好茶,今儿也偏偏我。&rdo;说着斜睨了柴世延一眼。柴世延岂有不知她话里的哑谜,不免讪笑一声道:&ldo;她这里有甚好茶,正要去上房。&rdo;跟翠云道:&ldo;你也莫忙,身子刚好些还是歇养精神的好。&rdo;说着跟玉娘一前一后出了翠云的院子,从东边走了几步,玉娘忽住了脚。柴世延讶道:&ldo;好好的怎不走了?&rdo;玉娘瞥了他一眼道:&ldo;爷可想明白了,若舍不得走,这会儿回去也不晚。&rdo;□里酸的。柴世延不禁嗤一声笑起来:&ldo;如今倒真成了个醋坛子,我何曾不舍得走,偏你这样多心。&rdo;玉娘道:&ldo;我多不多心有甚打紧,只怕爷的人走了,心却落下了,倒是为妻的不是了,为妻早便说了,爷若有心收了翠云的妹子也是一桩美事。&rdo;柴世延讪笑一声道:&ldo;只管胡说,爷何曾有过此心。&rdo;&ldo;当真没有,只怕口不应心吧!&rdo;撂下话,玉娘再不理会柴世延,先一步走了。柴世延只当她恼了,忙跟了过去,到上房里,坐在外间炕上,柴世延暗暗打量玉娘神色,见她眉梢眼角有几分淡忙道:&ldo;听风就是雨,不过是翠云哪里走一遭想瞧瞧她的病如何了,跟她妹子甚干系……&rdo;说了几句软话儿,玉娘方渐次回转。玉娘不过是给他个台阶,心里却知,此事防不住,需当早作计较才是,这会儿也只能先用话儿窝盘住他,暂拖延一时罢了,想着今儿一早,平安使人去翠云家住的村子里扫听去了,倒这般时候不见回来,却让人心里没底。正有些着急,不想落晚至掌灯时分,平安便跑进来回道:&ldo;外头来了个汉子,说来咱们府里要寻媳妇儿,门上人道他疯魔,想我柴府哪有他什么媳妇儿,便不许他进,让人哄他去,却那汉子只不走,在门前嚷嚷起来,非说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就在咱们府上,吵吵嚷嚷,倒引了左邻右舍前来,门上人无法儿,便问他媳妇儿姓甚名谁,那汉子言道,他未过门的媳妇儿正是二娘的妹子翠翘。&rdo;平安这几句话说出来,玉娘瞥了眼柴世延道:&ldo;哪来的野汉子,在咱们门上信口雌黄,你去与他说,这媳妇儿是混认的,你二娘的妹子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怎可能成了这汉子的媳妇儿了。&rdo;平安道:&ldo;小的也是这般说,可那汉子,那汉子……&rdo;说着瞄了眼柴世延。柴世延脸色沉了沉道:&ldo;那汉子如何?&rdo;平安道:&ldo;那汉子瞧着不傻,说出的话儿却尽是写疯魔话儿,他言道虽未成礼儿,却早已成事,正商议着婚事呢,不想就被接来了柴府,等了几日不见音信儿,只怕肚子里已有了他家的种,这才寻上门来。&rdo;柴世延是越听脸色越难看,末了蹭一下站起来道:&ldo;你去那边院里唤那丫头出去认她汉子,与她二人说,当我柴府什么地方儿,再若吵闹乱棍打出去。&rdo;平安应了一声,扭身直奔着二娘院里,刚进远门就见翠翘端着水盆出来,想是刚梳洗毕,见平安进来,没甚好气儿,抬手一盆水泼出来,不是平安躲得快,险些泼在他身上。平安道:&ldo;你这丫头眼睛长在哪里,连人都瞧不见,往哪儿泼洗脸水呢?&rdo;翠翘把盆放到一边道:&ldo;呦,对不住,没瞧见是平安大爷到了,有何贵干啊?&rdo;平安怎听不出她的气话儿,指定这丫头瞧破昨儿自己给大娘送了信儿,坏了她的好事,今儿想从自己这儿出口气,可惜打错了主意,说到底儿,一个贫家的村姑,还没扒上爷呢,就这般,真让她成了事,还不飞上天去,眼里能装下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