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想不开,这世上比你还惨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你看不见而已,”萧玉书道,“他们有的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这儿太冷,你跟我起来,我带着你去医院。”
萧玉书觉得自己费了这么多嘴皮子这人怎么着多少也得有点感触,
就算没感触,也得有点听烦了的感触,不耐烦的回他两句。
结果当萧玉书说完,这人不仅没有吱声的意思,反而还恢复了之前一动不动、低头不抬的模样。
就连萧玉书去拽去拉,对方还宛若石头一样,又沉又拉不动。
“嘿?”
萧玉书卯足了劲儿拽他半天硬是没拽起他来也就算了,用力的时候还手滑了下,伞掉了出去。
遮风挡雨的伞一脱手,这下眼前人不仅又淋了雨,就连萧玉书也跟着遭了殃。
大雨劈头盖脸的往身上这么一浇,冰凉冻人的湿黏感顿时遍布全身,冷的萧玉书打了个哆嗦,并慌里慌张的把伞捡了起来。
饶是如此,
他身上还是湿了大半,湿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极为难受。
真冷啊,
头发被打湿贴在脸上真难受,脖子上还往下流着水,一道一道的流入衣服里,搞得萧玉书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起来,
他本来觉得自己有点吃饱了撑的,身上就剩那么点钱只够买个盒饭的,偏偏拿来买把伞出来看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的状况,
自身都难保的时候居然还想管别人,
尤其是在见到对方执迷不悟、没有半点动容的样子时,萧玉书说心里不后悔绝对是假的,
而此时此刻,
伞一掉,雨一淋,身上一凉,饥寒交迫的感觉一出,
萧玉书内心的懊恼直接达到顶峰,
他他妈就不该多管这个闲事!
这人爱咋滴就咋滴,又跟自己没多少关系,不管是离家出走还是怎么的,反正萧玉书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肯定不算见死不救,
他好言相劝的已经不少了,这人还不听,那就跟萧玉书没有关系了,
“你爱走不走,反正我可要走了,这雨下这么大,一直在这儿淋着除了遭罪什么都没有,你就自己在这儿犟吧!”萧玉书烦躁的抹了把后脖子上的雨水,皱眉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撑着伞站在原地,脚下跟用钉子钉住似的,半晌挪不开步子。
“你走吧。”这人忽然又说话了,声音哑的厉害,带着些上不来气的虚脱无力。
萧玉书纳闷极了,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离家出走无处可去都没你这么寻死觅活的。”他伸手在对方湿透的肩上轻轻推了一把,道:“哎,你要是实在想不开的话就看看我。”
“我从小就被我爹管的死死的,干什么做什么吃什么学什么都是我爹说了算,就连说什么话、未来娶什么媳妇都得听他的,一点自由都没有,活脱脱跟个提线傀儡似的,只能按照别人的指令去活。”
“二十多年啊,二十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好年纪全浪费了,”萧玉书语气轻松带着些一切被撕开的无所畏惧,他娓娓道:“可那又怎样?最后我还是跑出来了,跑的远远地,再也不会回去,跟家里一刀两断,即便是一无所有身无分文,连今天晚上睡哪儿吃什么都没个着落。”
“但是我自由了啊,”萧玉书伸手在这人的肩上安慰性的再拍了拍,道:“你不知道‘自由’这个东西有多好,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吃自己想吃的东西,玩自己想玩的游戏,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往后的一切,只要我活着,都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摆脱控制,才是新生的开始。”
萧玉书一口气说完,先不管眼前人有没有听进去,自己倒是舒快了不少,
可不嘛,
方才还为了没有方向的未来迷茫无措,现在自己这么一捋,
捋顺了,思路一打开,
什么都想明白了,
就是不知道这人有没有想明白。
“嗯,”这人好像也有点感触,轻幅度的点了点头,道:“挺好。”
萧玉书试探道:“什么挺好?”
这人低声道:“自由,挺好。”
仿佛抓到了精准劝说点,萧玉书腾起希望继续循循善诱:“你知道就好,你又不是我,你现在能穿成这样想必家里人也支持你,既然支持,那你肯定自由,反正比我自由。”
“既然自由,那往后岂不是什么事情都难不了,”萧玉书劝道:“想开点,别在这儿淋雨了,淋坏了身体往后还是难受的很。”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萧玉书再次抛出援手的橄榄枝,本以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人应该会被劝动。
却不料对方突然道:“别管我了,我走不动了。”
“你走不动不是还有我呢?别愣着了,我扛得动。”萧玉书不假思索道。
这人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走吧。”
“再不走,雨要下大了。”
“啧,你这人怎么固执成这样!”萧玉书实在是有些不耐烦,因为身上湿黏一片很是难受,头发还湿着,在外边经风一吹,有些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