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两人齐声喝道。
“诶,好好好……”江连横怔怔地应声说,“果然是非凡之人,必有非凡之相,你瞅着脑袋方的,小时候睡砖头长大的吧?”
两人呵呵地笑了笑,只觉得东家诙谐,还挺平易近人。
赵国砚继续介绍说,这俩人本来是营口码头上的搬运工,脾气挺愣,又有膀子力气,便将他们招到了身边,偶尔跑跑,平平小事儿。
俩人为了帮忙查清荣五爷的嫡系,还特意在码头上干了一个月。
江连横来此,打算跟胡匪碰头,便问他们认不认识李正。
闻言,两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码头上的搬运工太多,即便是同一班搭伙儿干过活儿的,也未必记得彼此之间的名字。
江连横提醒道:“他们应该跟其他搬运工不太一样,都是成群成群来的,我没记错的话,是归小鬼子直接管的一帮人。”
赛冬瓜和豆腐乳相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便争相着说:“是有这么一帮人,还挺多,但平时不跟咱们在一块儿干活。”
赵国砚接话问:“你俩现在还能不能混进去,帮东家问问情况?”
赛冬瓜想了想,说:“应该好使。”
豆腐乳也点头道:“我们虽然是两拨人,但也都在码头上,应该有人认识。”
“那就别在这干杵着了,快去!”江连横催促道,“你就说,‘辣蔓儿到了,喷子等响儿’。”
两人应了一声,旋即转过身,快步朝港口的方向走去。
江连横闲下无事,本打算去货物仓储地去卖卖呆儿。未曾想,鬼子对港口、货运、仓储的管理十分严格,没有票据,竟然连靠近一些都不被允许。
不过,这倒也无伤大雅,因为离此不远,便是专门供运送大宗货物的火车站。
举目远眺,车皮上的许多货物,都能尽收眼底。
黑晶晶亮的煤炭、堆积如山的铁矿石、还有两三人才能勉强环抱的巨型木料……
一眼望不到头的车皮装得满满登登,再重新装包,运到一艘艘货轮上,调头而去,运往东洋。
江连横咂摸咂摸嘴,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自顾自地呢喃道:“这些货,要是给咱们卖,可得值老钱了。”
“道哥,你说啥?”
海风太大,赵国砚没有听清。
江连横摇了摇头,自己却把话题岔开了问:“这附近有馆子么,找个地儿坐会儿!”
两人走进不远处的一家日料店,一边呷着清酒闲话,一边时不时地看向玻璃窗外。
赵国砚从营口带来的两个崽子,去的时间不短。
江连横酒足饭饱,又抽了三支烟的功夫,两人才从港口那边折返回来。
赵国砚隔着玻璃窗,叫两人进来,问他们有没有找到李正。
豆腐乳坐下来,点了点头说:“问了老半天,才好不容易找着了。”
“那人呢?”江连横问。
赛冬瓜应声回道:“东家,他说他现在走不了,让你等等,他试试天黑的时候能不能流出来。”
“他们现在干活儿呢?”赵国砚不禁皱起眉头。
一帮杀人不眨眼的胡匪,竟活生生被人当成苦力,想想都觉得离奇。
两人摇了摇头,却说:“现在是没干活儿,他们那帮人都歇着呢,说好像是待会儿有条船要来,要让他们卸货,还挺重要,所以不能外出。”
江连横听罢,看了一眼店内的时间。
尽管当下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但估摸着此地到大和旅馆的距离,回去也是折腾,不如直接留下来等着消息。
四人索性在日料店里把晚饭也吃了。
傍晚时分,金灿灿的海浪徐徐翻滚,海鸟在夕阳里盘旋鸣啭。
玻璃窗仿佛成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港口已经不像白天那样繁忙了。
但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响亮得有些刺耳的汽笛声,一艘悬挂着膏药旗的东洋货轮,慢悠悠地泊进大连港口。
江连横等人从餐馆里走出来时,海水已经变成了绛紫色,夜幕缓缓垂降下来。
“这应该就是李正说的那条船。”江连横嘟囔了一声。
赵国砚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便低声提议问:“道哥,要不再让他俩过去看看?”
“不用了,去也白去,我要见的是李正。”
天色似乎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江连横沉思了片刻,念叨着说:“再等会儿吧!他要是出不来,其实也相当于是个消息了。”
赵国砚没有多余的表态,只是“嗯”了一声,随后便站在道哥身边,神情戒备地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