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从起定下婚约,行夫妻之实也有好几年了,胡小妍从未跟他说过这般虎狼之词,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甚至面对江连横时,还时常推辞。
如今,媳妇儿破天荒头一次有“求”于他,大丈夫当然责无旁贷。
但在应邀赴会之前,江连横却又转了过来,笑着问:“媳妇儿,你是不是觉得,小花给我生了个儿子,你就担心了?”
“没有。”
“装!”
“真没有。”
“真能装!”
江连横罕见地低声宽慰道:“不用瞎想,别的娘们儿就算给我生十个儿子,你在这家里,永远都是大房。我答应过你,说到做到。”
胡小妍连忙往他身边凑了凑,眼睛亮起来,似乎期待着什么,问:“为啥呀?”
“这还用问为啥么!”江连横笑道,“我答应过娶你,我爹认了你当儿媳,哪还有什么为啥?”
胡小妍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江连横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当下便掀起被窝,坏笑着说:“来吧!”
“算了,我不想要了。”
“啧!你是不是有病,都给人撩拨起来了,你又不干了?”
“不想了,没意思。”
“放屁!上了贼船你他妈还想跑?”
小两口正在床上扑腾较劲的时候,床边冷不防忽地传来一阵笑声。
江连横转过头,却见女儿江雅正坐在婴儿床里,“呵呵”笑着看向两人。
这下彻底没戏了。
江连横顿时睡意全无,干脆起身走到茶桌旁,又点起了一支烟。
胡小妍抱起女儿又拍又哄,折腾了好长时间,小家伙也没再睡着。
江连横坐在窗边,俯瞰着外面的街景,忽见远处似乎有一队官兵正在马路上巡街。
他想起有小道消息说,因为廿一条的缘故,鬼子派兵压境,奉天省城有可能再次开始戒严。
“到底会不会打仗啊?”江连横自顾自地问。
这话倒提醒了胡小妍,她有些担忧地提醒道:“小道,北风现在也不知道被调哪去了。咱们在军营里也有关系,你抽空去走动走动,托人帮个忙,别打起来真把他派前线去了。”
“谁叫你非得让他去讲武堂!”江连横掐灭了烟头,再次回到床边,“行,我这两天托人打听打听。”
……
……
“阿嚏!”
此时此刻,奉天将军署大门外。
赵正北单肩抗枪,猛地打了个喷嚏,小声嘟囔道:“谁他妈半夜不睡觉,老在背后叨咕我!”
看来,江连横和胡小妍的担忧,有点多余了。
张老疙瘩很看重讲武堂的学员,不肯轻易将他们派往前线,跟那些目不识丁的大头兵一起充当炮灰,多数学员都被编入了预备部队。
赵正北由于在术科的射击训练中表现太过优异,因此被安排到张师长的卫队之中。
天色已经很晚了,但将军署内仍然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各级军官,以及衙署内频频响起的电话铃声,都表明了眼下的局势十分紧张。
可惜,赵正北目前只配抗枪站在院门,难以听清室内的情况。
即便如此,他仍然能断断续续地听见些只言片语。
那是张老疙瘩的声音,总是骂骂咧咧的,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他奶奶个腿!那廿一条要是都签了,这奉天还有我老张的地方吗?”
“……跟大总统说,关外不易,抓紧给点家伙呀……老子手底下多少人还扛着‘单打一’呢,拿鸡毛跟鬼子打?”
“那帮胡匪,就是鬼子在背后支持……谁也别想把老子赶出奉天……”
“他们算个狗屁……一定把那帮浪人盯住了……别让他们捡了便宜……”
“……放屁!老子不靠大总统靠谁……事成之后,论功行赏!”
“告诉吴大舌头,一定把北边给我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