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家的小子,怎么如此穷横且不识好歹,认准了死理,非要做成一件事?
半截香灰黯然跌落。
江连横猛然惊醒,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幅德性?
瞻前顾后,畏畏尾,患得患失,优柔寡断……这种转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推翻周云甫以后?或许更早,是在杀了白家父子以后?甚至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一旦有了挂碍,就不可避免地变得猥琐、苟且,忘却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江连横注定没法再像过去那样,一犟到底,爱他妈谁谁谁。
他有家业需要守护,也有妻儿老小需要照顾,但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就这样给人跪下当狗,到底不是爷们儿做派!
该怎么办?
江连横抬起头,看向老爹和叔叔们的牌位。
供桌上的蜡烛已经熄灭,黑暗中只有香头上三个暗红色的光点凌空漂浮,分别指向江城海、李添威和孙成墨……
暗红色的光点倒映在瞳仁里,江连横皱起眉头,似乎渐渐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他突然转过身,打开走廊里的电灯,挨个敲响张正东等人的房门。
除赵正北以外,其余三人都有些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道哥,你一直没睡啊?”
江连横二话不说,径直吩咐道:“西风,拿着茶几上的名单,让你管的那帮小靠扇的,用最快的时间,把那些学生的地址找到。”
“好!”李正西反应最快,立马领命而去。
王正南左右看看,战战兢兢地问:“不是……道、道哥,真杀呀?”
江连横并未多加解释,转头继续说:“东风,马上去联系韩心远、钟遇山和袁新法,让他们问问手底下的弟兄,以前都有谁在工厂里做工。”
“嗯!”张正东应了一声。
“对了!”江连横又把他叫回来说,“回来以后,记得给赵国砚和刘雁声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回奉天!最晚后天中午以前,没有借口,正午之前没赶到,带着耳朵过来见我!”
“明白了!”
江连横点点头,接着说:“南风,备马!”
王正南应了一声,问:“道哥,上哪去?”
“广源钱庄,城北分号,苏文棋。”
“好嘞!”王正南一边换上衣服,一边问,“道哥,你是有什么计划了?”
江连横不动声色地举起三根手指。
“哪三点?”王正南问。
“只有三天时间,没工夫跟你白话,赶紧备马!”
几人各自行动,王正南套好马车,又叫来两个保镖随行,没过多一会儿,便来到广源钱庄城北分号。
江连横轻车熟路地来到门前,“砰砰砰”地砸了几下房门。
院子里很快便传来了钱伯顺的声音。
“哎,来了来了,江老爷别砸了,这门咱还要呢!”
院门敞开,江连横一脸狐疑地问:“老钱,你怎么知道是我?”
钱伯顺尴尬地笑了笑:“呃……这话说的,换成其他人,谁好意思这么晚咣咣砸人房门呐?”
“行了!”江连横迈步进院,“大家都是老熟人,就别客气了。”
“那是那是。”
“苏文棋在不在,睡了吧?把他叫起来,我有事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