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拿你工资买几个月了?你没中过还是咋的?”
“就中那一次,还不够本呢……”
“那是你押得少!你这个月工资,我给你买十块的,就这么定了啊!”
“说了我不买!”
袁新法猛地直起身,声音仍然很低沉,却似乎流露出些许反抗的意味。
“哎呀?袁新法,你他妈跟谁俩整这出呢?”贾把头儿用指节狠狠地戳了戳对方厚实的胸膛,咄咄逼人道,“咋的,不想干了呗?不想干你就赶紧滚,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花字你不玩儿,让你帮忙你不帮,装你妈清高呢?别给脸不要脸啊,不乐意干就滚犊子,工钱别想要!”
袁新法顿时怂了回去,支支吾吾地说:“我没说我不想干……”
“那你就少跟我这瞪眼!”贾把头儿骂骂咧咧地威胁道,“这份工,挣这么多钱,你还想咋的?打算去扛包还是拉洋车?我让你什么都干不成,你信不信?”
袁新法的腮帮子上竖起一道青筋,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弯下腰,继续干活儿去了。
贾把头儿撇嘴啐了一口痰,仍喋喋不休地嘟囔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他。
扭头看去,却见有四五个人在小货仓那边等他,于是便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江连横上前相迎,抱拳客气道:“贾把头儿。”
“嗯,怎么事儿?”贾把头儿背过两只手,似乎挺把自己当盘儿菜。
“我想跟你打听打听,前不久,善方堂丢货的事儿。”
贾把头儿眼珠一定,没好气地问:“你问这干啥?跟你有关系吗?”
江连横立刻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却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莫名其妙丢了一批货,咱们这做小买卖的人,心里不踏实,总得防范防范不是?”
“你哪家商号啊?”贾把头儿问。
“现在还没有,本来打算在这干点买卖,结果听说城里闹大贼,正犹豫着呢!”
“嗐!放心,大不了我帮你看着点儿,就是——”
“哎呀,那可太好了,有人帮忙照应,我这心里就有底了,贾把头儿不用多说,该有的,肯定短不了你。”
“客气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见来人如此上道,贾把头儿不禁心情大好。
江连横便趁势又问:“老哥,我看这车站管得也挺松,我买卖也不大,要是货到了,我能不能自己派人过来卸货?”
“自己卸货?那可不行!”贾把头儿立马回绝道,“要是谁都自己卸货,那车站不乱了套了么!兄弟,你要是实在担心,到时候,你就早点儿过来等着,你亲眼看着卸货,到时候你当场运走,这不就得了!现在各家胆儿小的商号,都这么干。”
江连横听罢,心想当初老聂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亲眼看见车厢门拉开,药材却不翼而飞。
不消说,这贾把头儿绝对有问题。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江连横就没再顺着往下问。
这时,车站里的警铃突然响了起来,铁轨上忙碌的工人纷纷应声跳开,躲到安全的地方。
少倾,却见一辆货运火车,正朝着站台这边缓缓行驶过来。
火车进站,本没有什么稀奇的,可紧接着,众人身后便又响起了一连串儿的脚步声,不多时,便有十几个身穿灰蓝色军装的士兵,荷枪走进车站。
贾把头儿见状,立马招呼小货仓周围的装卸工,催促道:“别他妈玩儿了,这趟车是军需,都赶紧起来干活儿!”
工人们连忙站起身,沿着站台排好队,等着以最快的度完成卸货。
很快,火车在铁轨上慢慢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