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选项看似不靠谱,但实际上反而是这三个当中最靠谱的一个。
此刻秦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暂时投降朝廷,让朝廷的火力和目光,暂时转移到其他地方,自己慢慢展,偷偷育,逐渐壮大起来,到时候再反秦也不迟。
不过这样做,也有缺陷,一旦失了大义,那就失去了很多东西。
当然,也可以换种方式,向朝廷示好、假意投诚,反正拖延时间就是。
可这样做也无异于玩火自焚。
这是一条非常危险的道路。
苏澈看着这三个选项,思前想后,最终将目光看向第四个。
【亲自干涉】
眯了眯双眼。
苏澈还是选择了这一个。
再一睁开双眼,只见一间华丽的屋子内,两个儒士一左一右站在苏澈身边,正是张耳、陈余。
这两个是魏国名士。
张耳少时,曾为魏信陵君门客,后与外黄县富家之女喜结连理,在其丰厚的财力支持下,广交士族豪杰,号称“千里客”,后官至外黄县令,颇具贤名。
而陈余专好儒术,熟读兵书,尤喜客游,曾游历天下,数次游历燕赵,对赵国极为了解。
陈余与张耳相交甚厚,互为知己,誓同生死,自称“刎颈之交”。
秦灭魏后,听说张耳、陈余为魏名士,便悬重金拘捕。
而张耳、陈余即改姓易名,逃至陈县,充当守卫里门的贱奴,二人患难与共,相互掩护,避过秦兵多次搜捕。
去年始皇帝一死,秦二世元年,陈胜、吴广就揭竿而起,一路打到了这里。
素怀反秦之志的张耳、陈余立即谒见陈胜,加入起义军。
陈胜、吴广久闻张耳、陈余之名,对二人来投十分欢迎。
自从陈胜据陈县后,很多人劝其称王,对此,陈胜正在征求张耳、陈余的意见。
此刻二人正在劝谏陈胜。
一番话的大概意思是——
如今称王,那就是成为秦国的第一个目标,应是避其锋芒,寻六国后裔,助六国复国,如此可让朝廷的目标分散。
这一番话,听起来并没有任何问题,历史上的陈胜,并未并未采纳张耳、陈余的建议。
此刻苏澈亲自干涉,也明白其中关键,看着这二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因很简单,二人这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实际上却是充满了私心,他们作为名士,作为曾经信陵君门客,根本就看不起陈胜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家伙!
他们根本不认为陈胜能成大事,寻六国后裔,助六国复国,本质上就是想找个下家好跳槽。
此刻二人见苏澈笑了出来,不由得面面相觑。
“将军何故笑?”
苏澈笑着说:“我虽出身寒微,却也有吞天的志向,二位为何如此轻视我?为何将我当成小孩子糊弄呢?”
苏澈这话一出,张耳和陈余顿时大吃一惊,二人做梦也没想到,苏澈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甚至将他们的轻视与鄙夷,都直接说了出来!
他们的确看不起陈胜,这泥腿子出身的家伙,刚占了陈县,便急不可耐的称王,急于享受荣华富贵,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大事呢?
可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敢承认,立刻大惊失色的问:“将军何必要这么说呢?我们二位真心劝谏,您不听就罢了,如何要侮辱我们?”
苏澈这才收起笑容,认真说道:“你们可以劝谏我不要任人唯亲,劝谏我要团结可以一切团结的人,你们可以劝谏我赏罚分明,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指出我的错误,直谏我不应该贪图享乐,这些都可以!”
“可如何能劝谏我寻六国后裔,助六国复国?”
“这是你们在侮辱我,而不是我在侮辱你们啊!”
这话一出,张耳和陈余顿时有些不服气,他们摇头说道:“将军,商汤和周武王之战你可知道?当年商汤灭夏,周武王灭商后,都将前代贵族的后代分封出去做诸侯,增强了自己力量,这是古人之法,都已应验,如使不得呢?”
苏澈却眯着眼睛:“古人之法,今自不能用。”
随后他直接站起身,开口缓缓说着:
“第一,我不过草根起步,而商汤和周武王之所以行分封,是在他们平定天下之后,有足够的实力掌控被分封者的情况下,才这么做的,我立的诸侯王,又如何能掌控他们?又如何能服众?”
“第二,我身边的人又如何同意?跟随我起大事之人,无不想要改天换地,无不想要逆天改命,无不想要在日后得到一块封地,谁不想封侯拜相?”
“若为六国复国,让六国复辟,那些跟在我身边,誓死追随我之人,他们还会继续追随我吗?军心已失,如何成大事?”
“第三,若是我恢复六国,待分封一定,各国之人,无一不会回到自己的国家,与我分道扬镳,也许六国会联合起来抗秦,但他们联合起来后,都是贵族联合,谁会记得我一个草根呢?”
“是啊,我不过一籍籍无名之辈,我是出身卑微低贱,但我也有侵吞天下之心,我也想创不世之伟业,又如何能让六国复辟?如何能继续让这山河大地,继续分裂?如何让战国持续那么多年的战争,重新再现?”
“若是那般,我不过是千古之罪人!”
“时过境迁,山河变换,如今的天下,早就与商汤、武王的时代大有不同。”
“若听你们二人之计策,大事误矣!!”
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珠玑,听得人震耳聩,张耳和陈余之所以如此劝谏,就是因为他们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战胜暴秦,让天下回到当初的天下,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可他们还是小看了陈胜的志向与眼光,根本没想到竟然被这般驳斥,三个理由,说得他们心服口服,说得他们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