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所行的道是仁道。
他建构了完整的“德道”思想体系:在个体层面主张“仁、礼”之德性与德行。
德道思想体系是以性善论为基础,以立人极为旨归,以人道与天道、地道相会通,人道中庸又适时之变为方***的完足思想体系。
孔子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走向他理想中的世界“大同”。
在孔子的理想世界中,那个大同的世界里。
天下的人,不止以自己的家人为亲,不止以自己的父母儿女为爱,而是相互敬爱,爱天下所有的人。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孩子们都能获得温暖与关怀,孤独的人与残疾者都有所依靠,男人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女人有满意的归宿。
天下没有欺诈,没有盗贼,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讲信修睦,选贤举能。
如何能做到这一切呢?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可以说,孔子是比苏澈更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为了这个理想,他终其一生,都在付诸行动,做出自己的努力,即便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学问并不适合这个时代。
圣人之人,岂是浪得虚名?
孔子摇了摇头说:“我也想让天下大同,可大同之路,何其遥远,这是难以实现的目标,我为此行我的仁道,就是想着能逐渐走向这个目标……”
“所以,我无法解答你的问题,因为这个回答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或者说,没有一个能实现的答案。”
“你对此有什么见解吗?”
很显然,孔子看出了苏澈的意图,看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理解。
听着孔子的话,正坐的苏澈稍稍直起身子,开口道:“我有一些浅薄的见识,想说给夫子听一听,请夫子能指点一二。”
“请说。”孔子闻言,表情认真了许多,同时也尽量坐直了身体,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澈缓缓说道:“我认为您的道路并没有错,所谓“大同”,只是一种模糊的愿景,与其
说是政治制度的重建,不如说是精神上的涅槃。”
“您推崇仁道,推崇公心公行,推崇天下为公,这并没有错,可是,我认为这很难做到!”
“既得利益者往往很难做到真正的共情,也做不到公心公行。”
“富人和掌权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穷人的处境和情绪,他们不会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饿死,既然吃不到粮食,那吃肉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会贫穷?把闲置的宅邸,租借出去,把闲置的马车让下人拉客,不就行了吗?”
“他们哪怕公心公行,天下为公,也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那么惨!”
这话一出,孔夫子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并没有说什么,继续听着苏澈的话语。
然而一旁,孔夫子的弟子们听到这些言语,纷纷变了脸色……
只听苏澈继续说道:
“尽管天下所有人都是连通的,但心不同,声不协,行不一,是碍心碍行的事。”
“您认为天子和君王,卿大夫,是天下大同的核心,您一直宣布您的使命是在这礼崩乐坏的社会中克己复礼,使天下重回盛世。”
“但我认为,真正的天下大同的道路,从不是复古,恰恰相反,是破而后立。”
“旧有的秩序无法维持,才会产生礼崩乐坏的情况,这段时间固然是糟糕的……”
“但天下大同理想只有经历长期痛苦的过程才能在短期实现。”
“礼崩乐坏,并非是天下的乱世,反而是天下的机会。”
“旧的秩序已经溃散,无论如何都无法复原,那为什么还要去修复这秩序呢?”
“我认为与其复古复礼,还不如重建秩序,做到真正的破而后立。”
“我认为您宣扬的“仁”、“和”、“德”、“天下为公”,可能会对底层人产生精神上的奴役……”
这话一出,声若平地惊雷,原本晴空万里的屋外,迅变得乌云密布,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至。
屋内烛火飘摇,原本还在静坐着的子路、冉有、子贡、子羔等人,一个个站了起来。
他们脸色铁青,一个个双眼瞪的滚圆,已经有人忍不住拔出随身佩戴的剑。
刷刷刷!
一群人纷纷拔剑,指向了苏澈。
“狂徒!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对谁说这些话!”
“狂妄,你懂什么儒,你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你是哪家学派的人?竟然敢在这里放肆!”
“竟敢如此诋毁儒学,其心可诛!”
他们质问着苏澈,一言不合,就要将他杀死在这里!
苏澈这一番话语,几乎将孔夫子此前这一生所做的一切全部否定。
甚至否定了整个儒学,这对于他的一众弟子而言,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这是何等的狂妄!
你是谁?一个低贱的庶人,孔夫子不嫌弃你粗鄙,将你放在身边听学,只是听了几日,竟然就敢说出这种话语,这真是无法无天了!简直没有任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