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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附近沉默围观的众人,这时终于坐不住了,大家惊呼着聚集过来,有人大喊着“凉水,快拿凉水!”,有人已经对着赫斯塔与瓦伦蒂打招呼,要她们快点来自己的店里——烫伤还是很麻烦的,不管现在疼不疼,都得赶紧先拿冷水冲洗。
“我没事。”
赫斯塔伸出了自己的右胳膊,好让每个人看清自己完全没有受伤。在短暂的惊异过后,人群中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个站在瓦伦蒂小姐身边的黑大高个可能也是一个水银针——在水银针身上,生什么都不稀奇。
等到人群散去,赫斯塔终于将那把木勺似的钥匙交还到小姑娘手里。
一旁瓦伦蒂也蹲了下来,她一眼就认出了小姑娘手里的东西,“哦,旗杆匙……你这是做了个旗杆匙吗?”
小姑娘点点头。
赫斯塔看向瓦伦蒂,“……这真是钥匙?”
“嗯,是青铜时代的钥匙,后面因为这类锁的防盗性不是很好,慢慢就不用了。”瓦伦蒂笑着解释,她望着女孩子:“你从哪儿知道的‘旗杆匙’?你父母教你的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从书上。”
“真不错!”瓦伦蒂夸赞道。
小姑娘腼腆低下头,然后又仰头去看一旁蹲着的赫斯塔,“……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吗?”
“我的手?”
赫斯塔本能递上了自己人类的左手。
“不是,是右手。”
看着眼前小女孩带着奇抚摸着自己的仿生义肢,赫斯塔再一次短暂分神。
在这个瞬间她忽然想起了多年以前千叶的一个动作——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但此刻生的一切让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一切仿佛是命运的互文。
与小女孩分别后,赫斯塔一路上都在回味刚才生的事,她想起许多遥远的过往,想起多年以前她初入基时对所有人、所有事的惊惧——可当她站在当下回望往事,她却怎么也回想不起当时那种具体的感觉。
记忆中那个总是对一切战战兢兢的小姑娘仿佛是另一个人,她已经走得太远,但如果有机会,她真想回过头抱一抱当时的自己。
“优莱卡?”瓦伦蒂的声音又一次将赫斯塔从回忆中唤醒,“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赫斯塔恍然望向她,“我没有啊。”
“怎么没有,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都在笑——你这样的状态真少见,到底是在想什么?”
“是吗?”赫斯塔有些惊讶,她抬头望着头顶金色的行道树,快乐哼笑了一声,然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我就在想仿生臂真是很方便。日常使用的时候就像正常手臂一样有触觉,有痛觉,能感到冷热……但当这些感觉突破了一个阈限,它的感受器又会自动锁定,屏蔽多余的疼痛,这样就算是手臂突然断了伤了,也不会因为痛苦而影响自身状态——这一点真是比原装手臂好多了。”
瓦伦蒂微笑着望着神采飞扬的赫斯塔,上前挽住了她的右臂。
两人走在灿烂的橘色街道里,每当有风从她们的身后吹来,就有数不清的梧桐落叶追着她们一起朝前走。
赫斯塔很久没有像今这样放松过,她沉浸在一种温柔的心绪中,忽然想起很早以前曾在“白轮船”里看见的那对母女。
诚然,千叶小姐当时说得没错,成为水银针以后最好就彻底放下变回普通人的幻想。但是,如果不去想未来和过去,只是专注凝视着当下,当她坐在窗明几净的餐厅和瓦伦蒂小姐一同进餐,她又和这片餐厅里的其他食客有什么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