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福威镖局里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上到总镖头林震南一家,下到镖局的伙夫长工,全都挤在了大厅里神思不属,惴惴难安。
林平之盘坐在门旁,凝神运转内功。
大概从三年前开始,他现自己在运功的时候眼力和耳力都会变得比平常敏锐很多。
在他右手边的地上放着一张强弓和十八支银羽箭,左手边则是林震南花重金为他从龙泉铸剑谷求来的宝剑。
数年前,林震南无意中听说铸剑谷的谷主得到了一种极其珍贵的铸材,能够打造神兵利器。
他见林平之醉心练剑,便亲自走了一趟铸剑谷。
在付出五万两白银的代价之后,林震南勉强从谷主手中购得二两‘地底钢母’,再混以上等材料最终铸成此剑,作为十六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了林平之。
林夫人坐在大厅主位上,遥望着门口的儿子,疑惑道:“大哥,你现没有,咱们儿子今天好像跟平时有些不同?”
“确实。”林震南低声道:“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本以为他会害怕,可没想到咱儿子比我还冷静。”
他嘿嘿一笑:“就冲这份沉稳劲儿,我以后总算可以放心把镖局的担子交给他了。”
林夫人也不由欣喜,但笑容一闪即逝:“还是等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夜渐深。
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两声异响,登时把厅中众人吓了一跳。
郑镖头大惊:“打雷了吗?”
林震南来到门口,看着天上明月高悬道:“大晴天打什么雷,声音像是从门口传来,我出去看看。”
“别去。”林平之睁开双眼,起身道:“是有人把外面的旗杆砍到了,敌人想把咱们引出去好下手。”
嗤!
破风声倏然响起,黑暗中一点银芒闪过,直奔门口的郑镖头激射而来。
“小心。”林平之在千钧一之际猛地推开了郑镖头,暗器势头不减,“叮”的一声射进了大厅的地面。
“嘿嘿~”对面的屋顶上随即传来两声诡笑。
众人听得又是一惊,纷纷挪向大厅的角落瑟瑟抖。
林平之足尖一勾,挑起地上的强弓,同时从箭壶中拔出了一根银羽箭。
林震南讶异道:“平儿,你要做什么?”
“反击!对方明显是要把咱们赶尽杀绝,事已至此,咱们只能拼了。”林平之隐在门后凝神运功,顺着笑声来的方向侧耳倾听。
随即弯弓搭箭,闪身回到门口。
崩~
弦动,箭出,紧跟着就听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
“啊~”
一道人影砰然从屋顶摔落而下,借院中的灯火,只见那人是个身穿青袍,头缠白布,光腿赤足,脚穿无耳麻鞋的年轻汉子。
银羽箭笔直的插在他心口上,掉下来后翻滚了两下就没了声息。
“师弟!”“余兄弟!”
屋顶上接连传来惊呼声和怒喝声,十余道身影先后跳进院中查看中箭之人的伤势。
他们的衣着打扮都与地上那人一般无二。
“这是武侯遗风,只有川人才会如此打扮。”林震南双目圆睁,犹然难以置信:“当真是青城派的人!”
“人彦!”一条模糊的黑影突然闪入院中,看着中箭之人的尸体目眦欲裂。
“师父,师弟死了。”青城派众人中有个稍微年长的弟子满脸惊慌失措。
“尊驾就是余观主?”看着那身高不过五尺的老道,林震南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死那人姓余,余人彦,莫非是余沧海的儿子吗?
这下可麻烦大了!
余沧海霍然转身,咬牙切齿道:“林震南,你养了个好儿子,真是好得很!”
余沧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去劈两根旗杆,再回来以后儿子居然就没了。
林震南强定心神,沉声道:“福威镖局跟青城派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余观主今夜率众来犯,究竟所为何事?”
“还有什么可问的,咱们跟这狗贼拼了。”林夫人拎着金刀冲出了大厅。
余沧海神色狰狞道:“等我宰了你儿子,我就告诉你。”
“自作孽不可活。”林平之将长弓换成宝剑,昂然走出大厅:“怪只怪他本事不济,怪你教子无方,这是报应!”
余人彦会死并不是他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