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的衣服已显单薄破旧,祝青君不敢放松,依旧提刀护卫在祝缨左右。又要派人去通知项乐来迎接。
祝缨道:“不必了,咱们直接找他去。”又看了看四下,田里已经一片金黄,远远散着些人在收获了。
一行人疾驰到了甘县城外,沿途偶尔有人抬头紧张地看一看这一队奇怪的旅人,还有人大叫:“有刀,西卡!”
都由祝青君出面化解。
一路的动静,让项乐提前知道了祝缨的到来,他眼窝深陷,在椅子上瘫了一下,旋即站了起来:“走!迎接去!”
两边的人看起来情况都不太妙,项乐道:“您可算回来了!”
祝缨先问:“你怎么这样?”
项乐哽咽道:“没有您的消息,心里急。”他跟随祝缨多年,听说祝缨出去打猎都觉得奇怪!看看梧州这情况,就说甘县吧,西卡家还闹着呢!祝缨会不管边境安宁跑出去打猎几个月不回家?
这不像她!
一定是有什么事。
几个月不见,他有点慌。
祝缨张口就来:“我打猎,看到一头白色的鹿,身上有五色的斑点,为了追它迷失了方向,是青君找到了我们。”
项乐张了张口:“白鹿?五色的斑点?”
“对吧,可惜了,追着它到了一座大山前,让它飞上天了。等我回过神儿来,跑得太远了,这才找路回来的。”
项乐惊愕地道:“那这又是什么征兆呢?”
祝缨道:“全须全尾地回来,总不会是凶兆。”
项乐略略放心,也笑了出来:“是!您说的都对。对了,阿炼回来了!”
“哦?”
一行人一面进县城一面听项乐介绍情况,祝缨“游猎”出行后不久,祝炼就结束了自己在外面的“游宦”生涯,回到了梧州,目前正在别业里帮赵苏的忙。自从有了他,赵苏也能腾出手来做更多的事情了。
之前取中的二十人也渐渐上手,上个月还给甘县派来四个人帮忙。
项乐道:“有了他们,甘县的档案卷宗也更像样子了。识字碑也立起来了,学校也算有正经老师了。”甘县土著几乎无人识字,档案都是新建,后续的维护也得要读书人。
祝缨道:“很好。”
项乐也不敢留她在甘县长住,祝缨一回来,他先请祝缨洗沐安顿,然后就派人报信去了别业。第三天,祝缨正在营里教人射箭,赵苏就亲自过来接她了!
赵苏的心一直提着,直到见到了祝缨本人,才念了一声佛:“可算回来了!以后可不敢轻易出远门了!”
祝缨好笑地问:“有这么吓人么?”
赵苏当时没有回答,待到启程时,在路上才告诉祝缨:“阿炼回来了,见不到您很担心。阿婆与姑姑也是数着日子。这倒还罢了,几个头人也问起,要不是小妹是我表妹,我也难招架。顾翁那儿又转来一封书信,游宦的南人们说——敛翼待时只怕日子难熬,熬不住。都要回音。这些都是我不敢擅作主张的。”
祝缨一一记在了心里,又问:“家里还好?”
“很好,阿炼担心梧州的情形,又带回来一些工匠,有铁匠,都安顿下来了。”
“不错嘛。”
“铸范的匠人也在找,寻到了两个,看着手艺不太好。要么咱们让他们练手,要么就得另找人。这门手艺人不好找。市面上私铸的钱,那工艺,您是知道的,不讲究。好钱也没人私铸。手艺好的,在朝廷手上。”
造□□就是为了赚钱,谁会上好工艺?偏偏现在他们需要工艺好的。
祝缨道:“现在先不急。”
“您此行,收获颇丰?”
祝缨微笑道:“还好,这一片地方,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好好经营,咱们腾挪的地方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