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笑道:“只有你可不行,我要严归的手书,要有印信。”
沈瑛深吸了一口气:“等着。”
祝缨又摇了摇头:“我还要听夫人说,你又不能见到严归。”
沈瑛眼前一黑,险被气昏过去:“你戏弄我?既她的手书,要我来做什么?”
祝缨笑嘻嘻地道:“我见不得我辛苦你白吃,要你画押做证人,你虽做不了什么,我要你一直提心吊胆。这活儿,你接不接?”
沈夫人用鞋尖轻轻碰了碰丈夫的靴子,沈瑛道:“好!”
“来,照着这个抄,你来抄,去让她画押用印,带回来给我。”
草稿的内容很简单,即,只要祝缨帮助三郎入主东宫,等到三郎登基,就会给予她怎么怎么样的回报。内容都是严归之前对苏喆讲过的。
沈瑛忍着气,潦草地抄了。祝缨将他抄好的字纸交给了沈夫人:“有劳夫人了。”
沈夫人接过字纸的手在发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祝缨又变了颜色,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夫妇二人请了出去。
……——
沈瑛回到家里就反悔:“不行!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准!”
沈夫人道:“你何曾做成过一件事情?当年回京,是姐夫为你家昭雪,祝相公明明该是外甥女婿,你又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连升侍郎……”
“那是我尽忠职守该得的!”沈瑛怒道。
沈夫人道:“嗯,还有呢?你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求了你多少年,求你救我娘家,直到我爹娘都死了,你也没帮他们。还是遇赦还乡。你做成过什么事?”
沈夫人以前是听丈夫的,但是现在,侄女儿更能干,她转而听侄女了。
她急急寻了个由头,托宫中采买的宦官捎信,再次求见了严归,当天便将那一纸字据交到了祝缨的手上。
祝缨有些惊讶,沈瑛当时的样子,能被骗得写了。严归痛快地签字画押,她是没有十足把握的。骗人,就得趁着那股子劲儿,一旦给对方多一点时间,对方就容易回过味儿来。
她仔细地核对了上面的印,是严归的无疑,苏喆是经过手的,这玩艺儿还是她交给严归的呢。
核对完,祝缨道:“这个,我收下了,夫人请回吧。”
沈夫人还等着她给许诺,祝缨已经示意苏喆把人送出去了。苏喆心中惊涛骇浪,提着裙子飞奔回来:“阿翁!您这是……难道……”
“什么?”
苏喆压下了声音:“答应了帮着严昭容?”
“我答应什么了?”
“那字据。”
“那是他们写的,又不是我写的,”祝缨毫无愧疚地说,“它拿着窝里的那点子破事儿烦人,咱们就非得就范?喏,把柄在这儿了。”
“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您名字在上面就容易被猜忌……”
“切!”祝缨毫不在意地说,“谁说我一定要用了?它安安静静的不来烦咱们,这个,永不见天日。敢啰嗦,就让它试试龚劼的下场。牌在手里,可以打、可以不打,别人猜不着你什么时候打,才是威力最大的时候。让你准备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是,都准备好了。”
“好了,去休息吧。”
苏喆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这是快要回去了吧?不舍之意在心中徘徊,狠了狠心,也开始收拾起行装来。
次日一早,祝缨道:“给你们都请了假,你们都不必上朝了,一会儿你舅舅他们都会过来,我书房里有个匣子,钥匙在顾同手里,你们人齐了,打开。”
苏喆虽然觉得奇怪,还是乖乖地答应了。祝缨出门,过一时,赵苏等人陆续赶到,顾同到得晚一点,几人碰了个面,由苏喆去取了匣子,顾同摸出钥匙。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是一份奏本,几人面面相觑,赵苏道:“我打开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