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灌满衣袖,料峭轻寒不肯散。
汴清予瑟缩了一下,面色却若无其事般坦然,他承认得很爽快,因为早就有所预料,“是我杀的。”
姬鸿意的右手缓缓爬上对方的脖颈,像是在挑逗与抚摸,又像是无声的威胁,“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独享尊上的喜爱。”汴清予对答如流,妖冶地笑了,笑意却无端冷,“傅成鹤我看着实在是碍眼,干脆就杀了。”
姬鸿意闻言似乎也怔愣一瞬,大约是没想到对方给出这样的答案,但是显然,他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于是他又吻上对方的颈侧,“白雩,你狠起来可真像我。”
眼底的杀机一闪而过,了无踪迹,汴清予半垂眼眸,状似温顺地答道:“阿雩多谢尊上的称赞。”
姬鸿意朗声大笑。
他的双手仿佛化作毒蛇,又一次滑腻腻地在汴清予腰间游走,汴清予静默地承受,对方也就愈加放肆越界。
于是终于到了汴清予无法忍受的地步。
“尊上……”他的声音终于开始抑制不住的微颤,“这里是……外面……”
腰带已经被姬鸿意解开,掉落在地上。
汴清予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恳求,因为以姬鸿意的作风,真的可能在四处漏风的八角亭中做出那些事情,即便这里是姬鸿意私人后院,也难免会有客人仆人误入撞见,姬鸿意是不在意这些,但是他在意,他现在还有一层天枢派掌门的身份。
姬鸿意面无表情地打量汴清予的脸。
即使有面具遮掩,汴清予也觉得姬鸿意沉默的这段时间无比难熬,他甚至已经在想倘若姬鸿意执意不放过他,他该如何巧妙脱身?
半晌过后,姬鸿意终于再次开口,他先是哈哈笑了两声,“阿雩面子薄,行,那就不做。”
汴清予心底暂时松下一口气。
“不过礼尚往来,我答应你一件事,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姬鸿意贴近汴清予耳侧,“今夜就不要走了,多住一日,留下来陪我。”
等姬鸿意离开,汴清予急忙整理好里外的衣襟,一把抓起衣带系上,从来时那条小路匆匆离去。
却在刚出后院的第一步,被别人叫住,“汴掌门。”
汴清予转身,视线相触的瞬间,他的呼吸一窒。
“蔚掌门。”
汴清予草草作揖,不欲多留,打算即刻从对方身旁离开,才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对方讥诮的声音——
“汴掌门先别急着走啊。”
蔚楚歌抬眸冷笑,双眸中没有一丝温度,“汴掌门难道不问问,我都听到了多少?”
第146章
两相凝望于短短一瞬,却漫长到像是世事更迭,岁月变迁。
汴清予无声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他也学蔚楚歌嘴角挂上讥讽的冷笑,“蔚掌门爱听多少听多少,既然已经听到了,问与不问,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那我又何必询问,自讨没呢?”
蔚楚歌的眉眼宛如凝霜,汴清予无懈可击的笑容倒影在自己的瞳孔里,一如往常,他总是这副漫不经心,置身事外的模样,像是铁石铸成的心肠,无一例外地将自己拒之于千里。
他既然不愿问,就不可能再多说一句与之相关的话,蔚楚歌倒也觉得自己不妨直说,反正在对方眼里,所有主动搭话背后隐约显露的情意,都是可以弃之如履,丢在他脚下践踏的东西,堂堂天权一派掌门早就在汴清予身前颜面尽失,也不差这一次,于是他说,“从你说‘我虽然想信,却不敢信’往后,我都听到了。”
“所以……”蔚楚歌嗓音有些涩,或许是徐州天气干燥的缘故,他略带沙哑的询问,“所以就是他?”
汴清予面无表情的承认,“是他。”
蔚楚歌又沉声问:“你喜欢他?”
汴清予闻言,先是不解地嗤笑一声,正要开口反驳,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刚刚为了维系姬鸿意对自己的信任,自己都说了哪些连篇鬼话,思及此,汴清予开始犯恶心,一时间竟然再笑不出来,反而冷声道:“是与不是,与蔚掌门有何干系?”
听汴清予大约是嘲笑自己自作多情,蔚楚歌也不恼,只是强笑答道:“也是,我问这些作何?是我逾越了。”
他的视线放远,游离于高耸的朱墙,姹紫嫣红的落英,他不想再看汴清予的双眼,春色灵动,总好过对方眼底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灰暗死寂,他垂眸轻声道:“原来你叫白雩。”
蔚楚歌一瞬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汴清予这个人,其实也不对,因为他的真名甚至都不叫汴清予,方才那些调情的对话阴魂不散地又一次于耳边响起,再开口时,蔚楚歌的语气平淡且疲惫,又像是暗含无尽失望与心如死灰,他郑重地告诫对方,“但我不管你是白雩,还是汴清予,我不管你有过多少身份,曾经又经历过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既然和无昼宫宫主的死牵扯上关系,在这一点上,我不会徇私枉法。”
汴清予闻言,笑容霎时僵在嘴角,他挑眉,缓缓问道:“听蔚掌门的意思,是想要向陵皓主揭我?”
“蔚掌门可别忘了,无昼宫并不在三派联盟管辖的地域。”汴清予似乎是想到什么,终于又低头挤出几声嗤笑,然后抬眼,漫不经心冷冷道:“我同蔚掌门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