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是在和我说话吗?
可是……这个声音,不存在于记忆的任何一个角落。
——你是谁?
孟扶渊想声询问,却现自己的喉咙沙哑干,他无法出一个音节。
忽然间心涌上无名的悲哀和绝望,只是一时间无法说话罢了,孟扶渊不知道自己为何陡然开始悲恸无望,如此上涌的情绪更像是从天而降,硬生生地砸在他身上,强硬地被迫接受,可是它又很真实,好似有感而,在告诉他——自己真的曾经面临过进退两难的绝境。
我为何会……绝望?
那人还在掷地有声地质问,“你好好想清楚,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哪样做?
还是不能声。
死寂一切让疑问都有了答案,于是那人愤愤不平地嘲讽,劈头盖脸,不留情面地怒骂,“是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怯夫!”
怯夫?
——不,我不是怯夫。
孟扶渊现自己在挣扎想要努力回应,然而对方始终置若罔闻。
浓烈的悲哀像是陈酒的酽醺,像是一股忽如其来的浪潮,将他淹没,他无可奈何地沉入水底,他感受到水流逐渐没过他的双眸,鼻息和唇瓣,让他在窒息的边缘,昏昏欲睡。
我为什么要束手就擒?
我不应该束手就擒的。
孟扶渊猛然从哀恸中惊醒,他正要拼劲全力浮向水面,倏尔,他听到另一个声音,“抱歉……”
“对不起,这是天人族的命运,也是天人族的报应……”
冲破水面的那一刻,一束光破入混沌,孟扶渊仰头大口大口呼吸的瞬间,也看清说抱歉的那人的脸,那人站在岸边,负手而立,顶着面无表情的冷冰冰的一张脸——
那是他父亲的脸。
一改记忆中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模样,对方冷酷淡漠,像是无情无欲,不懂悲天悯人的仙人,陌生得骇人。
孟扶渊瞳孔紧缩,有刹那的失神,他忘记自己还在浸在水里,因此无意间的松懈,让他开始迅地下坠,无声无息,沉至湖底——
难捱的无尽的漫长过后,他到了另一个地方。
孟扶渊先是嗅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厚重得叫人作呕,烈风呜咽,四处乱走,冻云密布天际,灰暗一片,仿佛下一瞬就要化作巨石砸下来,刀剑扑过来,织成一张巨网,几乎叫人无处可逃。
孟扶渊迷惑地看向四周,却觉周身皆是披盔戴甲的战士,高举手中的利剑,一拥而上,四面楚歌。
脚下血流成河,粘稠的污血没过布靴,留下扭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