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建在了山崖边。
楼延步伐很稳,长腿迈得飞快。他一边走,一边掀开自己的衣领看了看穿在里面的纸寿衣。
白色的纸寿衣已经渗出鲜血变成了红色。如果不是有这件寿衣在,楼延刚刚不会那么成功地杀死那群狂信徒。
温一安也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纸寿衣。她接触诡异的次数比楼延少得多,但身上的纸寿衣还是红了十之一二。温一安心疼地抚平纸寿衣领口的皱褶,问道:“你身上的纸寿衣还能用吗?”
楼延摇摇头:“作用不大了。”
说完,楼延就带着温一安进入了寺庙。
寺庙中,坐在轮椅上的病弱男人正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就是山崖,这种阴雨天气也没有青天白云可看,能看到的也只有昏沉的天色与连绵的雨水。
夜阮却看得很着迷,他没有回过头,说话仍是不急不躁的调子:“每次看到这样广阔的自然风光,我都能感觉到自己是多么渺小。我们与眼前的天地相比尚且如此,那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究竟还会藏着什么样的更加广阔的另一番天地呢?”
楼延穿着防水的靴子,黑色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一步步靠近:“你又想说诡异是进化源头的歪理了?”
“那怎么能是歪理呢,楼先生,”夜阮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楼延,“诡异从何处来?它们的力量从何形成?它们的目的是什么?这都是让我无比好奇的事情,你难道不好奇吗?探究清楚诡异的秘密,就代表着我们也可以拥有诡异拥有的力量。诡异的世界比我们的世界要更大更危险,也更加美丽有趣,我想要借助着诡异去探寻更大更精彩的世界,又有什么错呢?”
楼延已经走到了夜阮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轮椅上的夜阮,“所以呢,说完了吗?”
夜阮“唔”了一声:“楼先生,你不同意我的话?”
楼延掀开雨衣,从后腰处拔出一把手。枪。帅气地给手。枪上膛后将手。枪对准了夜阮的眉心,他的嘴角勾着,丝毫不在意夜阮刚刚说过的那些话,懒洋洋地道:“你说完了,那就该我问话了。”
夜阮看着抵着自己额头的手。枪,斯文儒雅地一笑,像安抚无理取闹的年轻人一样,宽容地抬起双手道:“楼先生,别这么冲动,你想问什么——”
“嘭”的一声枪响,楼延直接冲着夜阮的大腿开了一枪。
夜阮闷哼一声,猛地捂住大腿弯起了腰。鲜血很快涌出染红了毯子,夜阮头上满是冷汗,脸色煞白,他再也保持不住体面的模样,整个人疼得快要晕厥。
烫的枪管被楼延重新抵住了夜阮的眉心,楼延轻笑两声,慢悠悠地道:“圣子大人,我的脾气不怎么好,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接下来我问,你说。我的手。枪里还剩下三子弹,你最好别让它们全打进你的身体里。”
“第一个问题,”楼延慢条斯理地给手。枪上膛,“外面躺着的你的假尸体是怎么回事?”
夜阮冷汗顺着鬓角滑落,“那是我的玩偶……替死玩偶。”
“下一个问题,”楼延眯着眼,“诡异之主在哪。”
夜阮猛地抬起头,惨白瘦弱的脸上满是诧异:“诡异之主?”
楼延:“没错。圣子大人,诡异之主在哪里?”
虽然楼延觉得在杀死傅雪舟之前和傅雪舟一起合作杀死诡异之主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这个想法。如果真的可以先杀死诡异之主后再杀傅雪舟,那么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楼延也不会放过能够得到诡异之主位置的机会。
夜阮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又是一声巨大的枪响声,夜阮的另一条腿也中了一枪。楼延吹了口枪口的热气,撩起眼皮,一字一顿地道:“‘水鬼’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复苏,你们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夜阮,别跟我耍小聪明,如果你不知道诡异之主在哪,那么是谁告诉你带着这么多狂信徒聚集在成江市的?”
傅雪舟在“水鬼”复苏的当晚离开了成江市,楼延猜测他是察觉到诡异之主有异动后去其他有可能找到诡异之主的地方去了。但傅雪舟没有想到他离开之后,随着“水鬼”而来的还有十几个狂信徒头目。
楼延觉得这些狂信徒头目是诡异之主派来杀死傅雪舟的,只可惜傅雪舟不在成江市,所以诡异之主扑了个空。
夜阮眼睛中闪烁着奇妙的光彩,他疼得唇色青,全身哆嗦,但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怎么会知道诡异之主在哪呢?”
楼延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一枪打中了夜阮的头。
温一安呼吸一紧,又松了一口气:“死了?”
“没有。”楼延将手。枪上膛,忽地又朝着窗户旁的墙壁打了一枪,外面顿时传来了轮椅滚动着躲避的声音。
楼延跳出窗户一看,夜阮正完好无伤地坐在轮椅上,面颊有一道子弹划过的灼伤伤口,他面带无奈地看着楼延:“楼先生真是敏锐,你怎么知道刚刚那个还是替死玩偶?”
“呼吸不对,心跳不对,表现不对。”
楼延一步步朝着夜阮逼近,拿着枪的手指轻轻在枪上敲了几下,他眼眸黝黑,行动之间给人的危险感和紧迫感成倍增加。夜阮只觉得他足够狠辣也足够果断,更足够迷人。
像是一只最野性难驯、皮毛美丽的豹子。
哪怕夜阮是楼延的敌人,也不得不感叹楼延的魅力,甚至有些理解温一安的背叛了。
楼延哼笑一声,站在了夜阮面前停下,“我还看得出来,现在的你是真的你了。”
夜阮抬手给楼延鼓掌,赞叹佩服地道:“不愧是你啊,楼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