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宋时惜和施婳闻声望去,连另一桌老板的友人们都好奇张望。
只见电视上正在播报一则经济类新闻,提到了贺玺集团今年下半年的财报。
施婳拿着筷子的手腕倏而僵住,整个人愣了神。
老板的友人们哄堂大笑,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调侃。
“你就吹吧,贺玺是你的大股东?”
“哈哈哈哈你丫的,吹牛不打草稿吧。”
“人贺玺一个上市公司,福布斯排行前几l的,投资你一个牛杂档,传出去都没人信。”
“老郑今天八成是喝高了哈哈哈哈。”
朋友们戏谑不止。
弄得牛杂档老板脸上有些挂不住:“切,爱信不信,贺先生真是我老板。”
朋友们依旧是嘈杂哄笑声一片。
唯独施婳静静地问:“老板,您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老板对施婳印象还挺深的,知道她是老顾客,也知道是老乡。
这个小姑娘背着书包还是个初中生的年纪就经常来光顾,但她性子文静,看着不大爱讲话的样子,因此老板也极少找她搭话,彼此并不算相熟。
今天她问得认真,他自然也乐意回答。
“我祖父就是专门做牛杂的,后来我跟老乡到京
北打工,自己创业做餐饮,本来是赔钱的,后来突然得到一笔融资,店就开起来了,生意虽说不是很好,但我只是小股东,又不亏。而且贺老板人很慷慨,年年都给大利是做年终奖,日子一年比一年滋润啊。”
其实追溯到八、九年前,贺老板也还不是今日这位贺玺集团的董事长,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
时过境迁,环境变了,很多人的处境都变了,唯独这家牛杂档始终屹立不倒。
施婳恍了神,大脑混混沌沌,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虚浮。
宋时惜也猜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观望着施婳的脸色,一时缄默不言。
唯独老板那几l个朋友还在将信将疑地调侃:
“吹得跟真的似的!那你说人家贺老板开个牛杂档干啥,这是有钱人的什么奇怪嗜好吗?”
老板挠了挠头:“人家大老板的心思,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听老乡说,贺老板小时候好像在香山澳生活过,兴许人家念旧,就是一种情怀呢,不过倒是没见过他自己来这边吃……”
……
从老味牛杂回到私家医院。
施婳始终是恍惚的。
她知道牛杂档老板最后那番疑惑的答案。
——不是情怀。
是为了她。
因为前阵子才刚刚重温过罗道夫斯的回信,因而对她对自己寄出的信,也拾起了更为清晰的记忆。
施婳记得很清楚,正是在倒数第二封信里,她随手写下想念家乡的美食。
那时候她经常在京北找寻香山澳的痕迹,只可惜实在太少了,香山澳到底是个人口很少的小地方,在京北这样的大都市,根本什么也找不见。
那年他也才二十岁。
她甚至不了解他二十岁那年的处境,也许他还在求学,也许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但却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他就在老宅附近,她每天放学的必经之路,开了这样一家牛杂档。
最初她真的很开心很开心,虽然这家店并不是爷爷奶奶的荣记,但口味是很相似的,包括连装潢,都和荣记很像。
价格又便宜,是她那个年纪的孩子随时都能吃得起的水平。
后来随着年岁逐渐长大,对香山澳和亲人的思念,渐渐淡去了不少。
去吃牛杂的频率自然也越来越低。
她长大了,接触的世界越来越大,品尝过的美食也越来越多。
但每次遇到一些坎,心情比较低落的时候,她通常都会从老宅独自散步出来,走到老味点一碗牛杂。
平静地吃完,吃得热乎乎的,被辣得擦擦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