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个破破烂烂漏雨的斗笠,那双灰扑扑的眼睛,一直盯着路对面,似乎在等着谁。
“娘!你怎么又出来等大哥了,快回去,别淋湿了!”
李清镜一瞧,顿时急了,立刻跑来,将李贤氏拉回屋里。
便见屋里,还堆满了没有卖出去的粗布,纺车上的线,凌乱的落在地上。
“哦,是镜儿和清清回家了,饭菜娘都准备好了,你们快吃,我再去路口等等,今天霖哥儿说不定就回来了。
马婆婆要的粗布我给他送过去了,镜儿不用操心,吃完饭就看你的功课。”
李贤氏抖了抖斗笠上的积水,又要出门,语气平静道,
“娘没用,现在出不了摊了,但钱的事,也用不着你们瞎操心。”
李贤氏那双仿佛被一层雾气笼罩的眼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沉淀,目光隐隐看过了被李清镜两人故意隐藏的伤势、衣服缝口。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远远地,雨幕里传来哗啦啦的炮仗声。
还有锣鼓敲击,吹着唢呐的声音。
不知道是否是李贤氏几人的错觉,这股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朝这偏僻的陋巷而来。
……
花布街。
一行浩浩荡荡,四五人的报喜队伍,突然从街头跑跳着至巷尾。
都是穿着鲜艳的红色长袍,头戴红花,面色红润。
一路撒糖、撒红纸,引得不少孩童一路跟着。
那高亢而激昂的唢呐声,如同云霄中的龙吟凤鸣,穿透长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嘶……这是报喜的队伍?谁家有喜事了?”
“现在还未秋闱,莫非是……谁家出了武师?”
“快快快,跟上跟上!”
许多街坊冒雨出门,神情各异,指指点点的。
“请问这位嫂嫂,李清霖家,在哪个地方?”
报子笑呵呵跳到一名妇人面前,递出一对红色的鸡蛋。
“李清霖?”
妇人有些迷茫,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于是疑惑的看向旁边那人。
拥挤的人群中,有个满脸横肉,散着酒气的大汉,粗鲁的推开挡路的人,挤到跟前。
大汉本也在看热闹,突然听到‘李清霖’三个字,顿时打了个激灵,酒意顿无。
“喂!我说,可是清汤寡水的清,雨下有林的霖?”
大汉大声问道。
报子闻言,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李清霖,李大人哩!
这场春雨下得刚好,君归为说龙门寺,雷雨初生电绕身!诸位街坊们大喜啊,李清霖大人服役归来,成了武师了!”
轰隆——
此时,仿佛有一道惊天霹雳在街坊们的脑中闪过,有些人不认识李清霖,但得知其母是李贤氏时,更是难以置信,
“那个丑婆娘?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怎么野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了?!”
“我记得李清霖不是卖身为奴,成了内城王府的佣人了吗?那这下,他不是正儿八经成了内城的贵人了?”
“狗日的,我家那个逆子,花了我几十两银子,又是去道馆习武,又是吃乌人芝的,也没见练出个屁来!老子回去就抽他!”
那满脸横肉的大汉闻言,顿时一拍大腿,满脸喜色,激动的大喊道,
“好好好!我的好侄儿!出息了!我可是李清霖的大伯!
来,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