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昀问:“如何?”
弘时说:“明儿一早进宫哭灵去。”想了想说:“大哥跟我说,八叔不服气,处处在难为皇阿玛。”
弘昐冷哼了一声,弘昀讲:“名分已经定了,他翻不起什么浪花,走,去见嫡额娘。”
此时四福晋的上房挤满了人,家里的侍妾格格们交头接耳,三位侧福晋喜气洋洋,弘历在院子门口转来转去,不停地说:“四哥怎么还不回来?”
此时弘昼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扔藤球逗二哈,看见弘历拔腿就跑,对身后的一屋子女眷说:“四哥回来了。”
弘时被簇拥着进来,二哈从他们兄弟中间挤出来蹲在了榻边,也没人顾得上二哈,都纷纷问四阿哥问题,屋子里瞬间跟五百只鸭子在嘎嘎叫一样吵吵嚷嚷起来。
四福晋拉下脸,声音这才消失。
四福晋问:“其他府里的女眷去哭灵了吗?”
弘时摇头:“没有,宫中女眷去了,明日一早各处穿孝,内外命妇一起哭灵。咱们家您和三位额娘三位嫂子都要去。”
年氏立即把一对病恹恹的儿女搂怀里,哭灵可不是一会儿的事儿,这是一整天一整天哭灵,从天不亮一直到出星星了才回来,先不说能不能禁得住哭灵的差事,孩子不在眼前心里总不放心。
弘时这时候才说:“皇阿玛说了,让您把丫丫百岁他们带宫里请太后祖母照顾。”
四福晋那拉氏就跟年氏说:“收拾他们的东西,明日这四个小的一起送去。”
年氏这才松口气。
弘时接着说:“宫里最近在搬家,等他们腾空了咱们住进去。”
四福晋跟满屋子女人说:“收拾东西吧
,悄悄的,别大张旗鼓,别让人说你们张狂。”
周围一片应答声,大部分女人离开,几位侧福晋也退下了,四福晋看着这几个庶子问:“还有什么事儿?”
弘时眉头紧锁,把八阿哥的言行说了。
他讲:“这事儿不好弄,我大哥说这是皇玛法的葬礼八叔才没闹事,只怕将来不好说了。”
弘昐讲:“嫡额娘,您和弟弟们都别想那么多,把今儿的事儿办好,明日的事儿预备着,这就够了,想太多反而徒生烦恼。”
弘昼点头:“就是就是!”
四福晋说:“都准备好,明日一早进宫。”
晚上各处戒严,八旗是军事组织,朝廷养着八旗,男丁生下来就领钱粮,目的就是让他们拱卫皇城。虽然上层权贵都知道武备废弛,然而不能否认眼下的八旗还是有战斗力的。所以在皇权交替的关键时刻,各处宵禁,街上还要有严密的巡逻。
就在这种关键时刻,有人在街上狂奔,妆若疯癫,被人拿下后发现这位身份不低,是十七阿哥!
这消息立即报给了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睡不着,立即在步军衙门见了十七阿哥,问他:“大晚上你不回府不守在宫里,打算夜奔到哪里去?”
十七阿哥说不出来,但是他很惶恐,现在反应过来自己这行为很不妥当,瞬间吓的魂飞魄散。拉着十三阿哥说:“十三哥,汗阿玛没了我心里惶恐,我也不知道出宫后为什么不回家,我……救救我。”
十三阿哥叹息一声。
这一晚上很多人不曾休息,天不亮开门的时候,皇亲权贵一股脑儿进城进宫,海棠从金库回来,觉得十分疲惫,还是强撑着在宫门前下马小跑着进宫。
乾清宫里面守灵守了一夜,大家都没睡,个个是一脸油汗,衣服都是皱巴巴的。三阿哥的年纪大了,有些受不了,显得憔悴萎靡。
海棠进来,她也割了辫子,摘下帽子在康熙的遗体前磕头。
十一阿哥问:“姐姐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来一起守着。”
海棠把纸放进盆里烧着,就说:“我去金库了。往日都是我处理大事儿,国库里有多少钱我知道,眼下汗阿玛的事儿动用哪里的钱?”
新君说:“自然是内务府的银子。”
八阿哥说:“这是国葬,该用国库的银子。”
新君说:“朕乐意花自己的钱你管得着吗?”内务府负责皇家,大行皇帝不仅是把江山留给了新君,内务府也留给他了,老爷子的所有私房钱都是新君的了,新君花钱名正言顺,八阿哥目瞪口呆。他在此时彻底明白皇父在不在的区别了!呆呆的看着康熙,此时才明白有没有这一层身份太重要了!
这就是名分已定,这就是名分的重要之处。
新君跟海棠说:“内务府总管预计花费二十万,朕昨日让内务府出面张罗了。”
海棠点头:“那我就不用再去国库了,昨日清点完后封印了各处。”
新君点头,大家看着他们兄妹有商有量把这件事怎么办怎么花钱都说完了,全程没人能插上话了。
海棠说完表示要去给太后请安,就说:“我去后宫一趟,去去就来。”
海棠走后,弘杲进来磕头,新君搂着他的肩膀说:“你们随着你们大哥哥一起叫朕皇阿玛,朕看你们都是一样的。”
弘杲也没客气,当时就改口。
十一阿哥想起老爷子待雅尔江阿和保泰的亲近模样,再看看新君和弘杲,真是如轮回一样。真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他看着面前躺在床上的康熙,心里默默地说:汗阿玛,人间不值得留恋,您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