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并州驿站内,苏殷单手按住桌案,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元文轩,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元文轩已经换了一身月白长衫,披着狐裘大氅,定定地看着苏殷点了点头,“其中缘由我不便深说,但我必须回京。”
“因为你母后还在金都?”苏殷疑惑打量着他。
元文轩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身为一国皇子,我又岂能因为贼人栽赃陷害便抛家舍业地藏匿起来?我亦有我的责任。”
苏殷眸光轻闪,抿了抿唇,“你可知道现在大皇子登储掌权,而你又身犯重罪?皇子一派显然早有准备,说不定你回了金都根本来不及施展就已遭人毒手。”
“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元文轩垂眸,语气依旧坚定如旧。
苏殷轻轻颔,并未问其缘由,“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宫。”
“你先传信苏相,进了金都将我交由他手便可。”元文轩深深地看了苏殷一眼。
苏殷一怔,苏世宗?虽然已经猜到苏世宗是皇后一系的人,但说真的,她有些信不过苏世宗,现在金都时局变幻得厉害,苏世宗这墙头草真能将元文轩安然护送回宫?
似是猜到了苏殷的想法,元文轩微微一笑,“相信我。”
相信我,而非相信苏世宗。
苏殷叹了口气,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并未深劝,因为看得出元文轩心意已决,毕竟金都是他自幼生长着的地方,而他的父皇母后皆在金都之中,又岂能因为早人陷害便决意不再回去?如他所说抛家舍业,不太现实。
他生活的圈子就是金都,不是青北城,也不会是殷城。何况,他有着必须回去的理由。
这理由元文轩不说,苏殷也没有问。
元国83年冬,苏世宗亲手将五皇子送回皇宫,皇上雷霆震怒,于书房中训斥元文轩半日,最终却只责令罚其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三月。
如此惩罚可谓是极轻的,但元文轩毕竟是元皇最为宠爱的嫡子,如此倒也不算稀奇。
而且此事过后八方打探,也并未探出元文轩离宫这段时日到底是藏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苏殷不知道他有没有与元皇实话实说,亦或是其中有什么顾忌是她所不清楚的。但她猜测,即便元文轩真个说了实话,元皇也断不会在这修生养息的好时机与辽国、西陵国作对。
息事宁人只怕是最好的结局,元国已没有国力能够供其兵泄愤。
至于辽国与西陵两国,竟是还因那定北王元翊在渔阳县公然搜查一事表示不满,由使臣递了文书斥责元国行径,三国关系瞬间紧张,却也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如此,苏殷不得不佩服两国的脸皮之厚堪比城墙。
元国储君更替一事就此算是落下了帷幕。
只是外界都不知晓,在这一切的背后,一道娇小的身影一直隐藏其中,默默跟进了全局。亦是她,亲手将元文轩交到了苏世宗的手里。
时光荏苒,转瞬已至这第三个年头。
元国86年,春。
阳春三月,烟雨蒙蒙,淅淅沥沥的雨珠浇湿了红墙绿瓦、浇湿了城墙上高挂的殷字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