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斯又摇了摇头。他十指交错绞在一块,塌了塌肩膀,半张脸埋在阴影之中,问,“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你还记得吗?”又强调,“是第一次。”
兰斯愣了愣,他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很多很多年前,那个荒草丛中,披着金色阳光将球递给他的小少年。再想想又不对,应该是从玉米地里被救起的、躺在爸爸的怀里、昏迷不醒的孩子,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孱弱精致的像个女孩子。
然后他又想起莱克斯的管家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停顿了片刻之后,回答,“……医院。你出了车祸,克拉克救了你。”
莱克斯盯着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下一局。”
第二局,依然莱克斯第一,克拉克最后。
莱克斯向克拉克提问,“既然说到那次车祸,那我就问那次车祸。我是记不清了,但是,那一次,我到底有没有撞到你。”
“……差一点。我就在边上。”克拉克说。
莱克斯又是笑一下,伸手拿牌,“下一局。”
第三局,还是莱克斯第一,兰斯最后。
兰斯觉得有点不对劲。
莱克斯仰靠在椅子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两只手放在膝头。整个上本身都笼罩在阴影里,他轻声问,“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欺骗自己的朋友?”
兰斯心里咯噔一下,涩涩地回答,“一些,不得不……的情况。”
莱克斯举起一只手,拿过放在玻璃桌上的咖啡杯,浅啜了一口。再放回去,叮的一声。右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
克洛伊悄悄拉过露易丝,压低声音说,“他们不是吵架了吧?”
露易丝也有点尴尬,“我和他们关系还没你熟呢。”
克洛伊挠挠头,“谁知道啊,男孩子真麻烦。……我觉得我们待在这,有点不大好。”
原本是偶遇,于是凑到一桌,谁知道会遇见这样的情况呢?
不消说,她们都能感觉出在左右两边之间,空气中,无形的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湍急的,可怕的,似乎随时都会把人卷进去,搅成碎片。
莱克斯接着问,“所以,什么是不得不的情况?”
兰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方便回答,“规则不是只能问一个问题吗?”
莱克斯哂笑一声,“对,一个问题。”
第四局,克洛伊第一,兰斯最后。
兰斯:……,怎么又是我?
克洛伊轻咳一声,她看看莱克斯,又看看克拉克,再看看兰斯,三张紧绷僵硬的脸,虽然不知道水面下的暗涌是什么,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做点什么来舒缓一下气氛的好。于是问兰斯,好奇的,热切的,“你毕业舞会的女伴找好了吗?”
克拉克顿时僵硬了,坐正,笔直,径直望向兰斯。
兰斯也有点尴尬,“……没有。”
克拉克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克洛伊兴奋雀跃地问,“那我可以做你的女伴吗?”
兰斯一定不会答应的!克拉克正想着,就看见兰斯怔了怔,接着洋溢着喜悦地笑起来,“当然好!谢谢你,真是帮大忙了!”
一颗心顿时变成称砣沉了下去。
露易丝也凑趣问,“那我怎么办?”
克洛伊随意地说,“喏,哥哥我挑走了,把弟弟留给你呗。”
“……”这回轮到兰斯僵住了。
克拉克正有点恼怒,兰斯怎么能那么痛快的答应亲近另一个女生呢?大脑热的他脱口而出,“这个主意挺不错的。”
兰斯不高兴了,耳朵有点热,又有些后悔,他隐隐约约有点意识到克拉克为什么生气。但是他更害怕,害怕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纸,让他看到他不敢面对的事情。
两个女孩真是无奈,好意是想要缓和气氛,结果却把局面弄得更僵。之前顶多就是莱克斯和这对玉米田兄弟置气,被克洛伊一说,兰斯和克拉克中间也出现了尖锐的情绪。
莱克斯点牌,默默说,“再来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