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爱世很感动也很愧疚,于是在父亲临走的时候,她就想跟他坦白她已经和九条结婚了的事。
但父亲不知为什么,却急急拦住了她,像是不愿面对,又像是有些心虚,直到最后才再抱了抱将俊对她说,让她放心,不管如何,将俊都是好孩子,希望他们能在森安好好生活。
爱世不太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所以父亲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了吗?
……
后来年月流逝,直到将俊都七岁了,她才明白,原来父亲是知道了她和九条之间的牵扯,也知道将俊的父亲就是九条了。
所以,她又能如何呢,这难道不是事实么。
如今再想什么如果将俊的父亲只是乡野村夫之类的,她的父亲还会不会接受他们这个问题就很没有必要了。
毕竟如今能维持住的幸福维持住就好,再怎么样都比真的不幸好。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当她无意中看到将俊说是去玩,实际上却是去偷偷和九条老公爵碰面谈话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慌张了。
将俊本来就有着多种选择的,她并不会将他据为己有,认为他们都是要来夺走他的。
但她呢?她又该如何呢?是依然倔强地留在这个她熟悉心安的地方,还是跟着一起回到东京,去往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府邸?
而她的纠结摇摆,她的丈夫早年前就替她决定了,他早在将俊很小的时候就对老公爵说他不想公开他们的婚约,不想他的妻子孩子成为他的突破口,不论是讨好利诱还是攻击挟持。
曾经他有个同事的孩子,就是被政敌雇凶报复杀害了,所以他绝不能忍受他的孩子也遭遇这样的事。
于是,老公爵妥协了,所以她依然能和她的孩子继续留在森安,而他依然在两地奔波。
这些,大概在东京那边都成共识了,不论是她的家族,还是他的家族,甚至是她的孩子,都在迁就她,迁就她对东京的恐慌和抵触。
……
又一个他们相聚的深夜。
看着因奔波而累极熟睡的他,爱世却无法入眠。
明明一切都没有变,但其实一切都已经变了。
只是他在努力纵容她而已,努力保护着她的任性,但一切后果都由他一人承担。
虽然他什么都不曾对她说过,但她都能明白。
所以她很高兴,又很愧疚,想鼓起勇气也为他做些什么。
而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是和他一起回东京照顾他的生活?还是像他当年说的那样,把将俊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男人?
如今想想,这几年她似乎都没见过他生病时的模样,人是会生病的,就因为他们不常见面,所以她就当他没有生过病么?
“淳树,淳树,醒醒。”
她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于是她便轻柔地唤醒他。
“唔嗯?怎么了。”九条一睁眼,就看见异常兴奋的她,不明所以。
“我们以后还是一起生活吧。”
“一起?”
“嗯,我们和将俊一起,在东京!”
……
东京列车站。
自森安开来的列车轰鸣而入,而他则站在月台边等待着。
直到见到她笑着提着行李带着将俊从列车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忽地就觉得自己的灵魂终于平静了。
恍惚间他才隐约想起,他曾将她送上了森安的列车,而她却一去不返。
如今,她终于回来了。
这天晚上,爱世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笑着对身边的九条说,不知怎么的她今天竟然在列车上睡着了,将俊还说她在醒之前说梦话了,念的是他的名字:
九条淳树。
其实她的确是做梦了,具体做了什么梦她不太记得了,只依稀记得她似乎站在了一棵枯树之下,枯树枝上似乎写着字,当她看清那枯树枝上写的是他的名字后,那枯树枝忽然就活了过来,迅速地抽芽展叶,一派生机的模样,令人心生欢喜。
估计是她太想念他了吧,所以做梦都梦见他。
而当晚,九条也做梦了。
也许也是太想她了,以至于梦见的是那场他已多年未见的赏樱宴。
面对那个所有人都不喜欢的骄纵女孩,梦里的他即便没有轮回的记忆,也终于能像真正清辉的少年一样温柔地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