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往外流淌的东西根本刹不住,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抽成人干的时候,听得唐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秦禾在余光之中,瞥见那只“飞蛾”扑火。
向盈微微偏了偏头,也看见那只不顾一切的“飞蛾”,她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充满杀意的厌烦:“添乱。”
这种关键时候,容不得半点差池,一只苍蝇都别想来坏她的事。
向盈刚要抬手弄死这只乱扑的“飞蛾”,腕骨却被秦禾一把抓住,抓得死紧。
秦禾俨然了狠,那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要是敢动他一根头……”
“这么护着啊,你都自身难保了,”向盈欣赏她这副要吃人的模样,蕴含着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情愫,分外碍眼,让向盈杀人嗜血的恶意更盛,压都压不住,“我偏要剜了你这块心头肉。”
秦禾怒不可遏,陡然爆出的地祭文金光灼眼,还未等向盈对唐起痛下杀手,祭文泄入黑煞中,如滚沸的岩浆倾倒入江海,与殄文一触即。
“轰——”
好似引爆了炸雷,气流翻腾冲击,唐起被一波强劲的火浪掀飞出去,直坠向身后的万丈悬崖。
就在千钧一之际,南斗拼尽全力横冲出去,度快得惊人,犹如一颗出膛的子弹,硬生生在崖边截住人。
南斗惊心动魄的往悬崖下看了一眼,只差一点,差一点他俩就该粉身碎骨了。
然而下一刻,南斗的目光顿住,看见唐起另一只脚在悬崖边踏出一个深坑,牢牢焊在原地。南斗惊愕得瞠目结舌,因为他适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那股火浪的冲击力势不可挡,虽然是他先跳出来逞英雄,但最后稳住两个人没掉下悬崖的人其实是唐起。
是唐起临门一脚,在生死关头刹住了步子,并且承受住他的飞扑。
南斗惊骇不已,难以理解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这人是怎么做到说刹车就刹车的?
南斗也是习武之人,从没见过下盘这么稳的,怕不是举着千斤顶扎了几百年马步。
然而唐起面色冷肃,盯着漫天火光。
暗夜亮如白昼,差点闪瞎南斗的眼睛,万千凄绝的惨叫在那阵炸裂声中轰然消弭——
秦禾眼睁睁目睹向盈的骨头在火祭中化为齑粉,下一瞬,烈焰灰烬中逐渐隐现出一道薄透的倩影,玄衣朱裳,袍摆垂坠拖地,长长的青丝散落及膝,只是依旧印着满身殄文,分外妖异。
那是向盈被诅咒的神魂。
神魂的诅咒要进到秦禾的地祭骨里洗。
只差最后一步,向盈缓步走向秦禾,黑煞化作勾魂刀,去剥秦禾的生魂——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袭来,秦禾猝不及防,周身气力早已泄尽,仿如在遭受活剐,疼得她即便咬紧牙关,也还是泄出了一声又一声痛苦难忍的惨叫。
向盈又化一柄勾魂刀,勾扯住秦禾的生魂,生拉硬拽间,不忘轻声哄道:“别怕,忍一忍,很快就好,很快——”
秦禾挣扎中抽出腰间那柄丁兰尺,横刺而出,竟如剑气,挟着凌厉杀伐,斩断勾魂刀的同时,在向盈心口剖出一道豁口。
向盈愣了一瞬,垂头看向心口,滋滋冒着黑气,她显然没料到,这块木头居然会有这么大威力。
时隔太多年,向盈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丁兰尺的前身其实是一把木剑,但不知何故,这把木剑后来折断了,贞观便将其做成了阴阳尺,传给了她和唐虞。
所以从来没人把它当剑使,没想到今时一出鞘,居然这么大威力。
向盈面色一寒,带着怒意,四五把勾魂刀如鳞爪,同时勾刺向秦禾,后者瞠目,已至穷途末路,手里的丁兰尺颤抖到几乎握不住。
电光火石间,一股劲猛的罡气截住勾魂刀,反杀向盈。
向盈脸色陡变,飓风般旋开,猛一回头,对上唐起锥冰一样的目光。
与此同时,九霄之上风雷滚滚。
南斗的头皮直接炸了,因为这是他方才摆阵时招了半天都迟迟劈不下来的风雷,现在南斗六宫阵已散,这雷落下来指不定劈到谁头上,或者,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
南斗想跑,可前有千年祸害,后有万丈悬崖,头顶雷霆霹雳,闪电如虹。
风雷落下的刹那,劈斩山河,丘峦崩摧。
弥散的青白烟雾在唐起的催动下断而复起,当空筑起一轮坚不可摧的八卦阵局,护住一隅。
南斗躲过大劫,惊骇抬头,看见唐起周身被白雾笼罩,身姿颀长,完全像变了个人,面目隐在朦胧雾色中,变得模糊不清。只是他来不及细看,身前地崩山裂,而地脉的裂缝中逐渐露出一具倒葬的槐木棺材。
棺木破裂,祟灵疯窜。
秦禾瘫倒在地,还没等她喘口气,就见浮池山群魔乱舞。
这是要完蛋的节奏啊。
一个向盈还没解决,又放出来一棺祟灵。
秦禾妄图站起身,驻着丁兰尺,奈何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尺子戳进土里的顷刻,山体地脉之中传出阵阵嗡鸣。
向盈阴魂不散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帮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触动了大阵的根基。”
地动山摇间,南斗颤巍巍的几乎站不稳:“什么大阵?”
这里还有什么大阵?
“贞观的阵。”向盈说,“此阵廓四方,柝八极,覆天载地,连我都不敢造次,你们真是好大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