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氏那本苍老黯淡的脸陡然变得明亮起来,她下意识的想取出钱袋打赏,便见这些报子笑呵呵的拒绝,洒完最后的红纸就走了。
“哎呀李嫂子,你一天忙忙碌碌的家里有点乱,我们来帮你收拾一下。”
“是极是极,这块篱笆都朽烂了,我去取块新的来。”
“哈哈我写过几年字画,不如让我给嫂子家添一副对联吧!”
不少看热闹的街坊相拥的挤进院子,几个妇人更是略带讨好的拉着李贤氏的手,话着家常,嘴里说的都是些体面话。
“弟媳!还是你教导有方,霖儿成材了!老李泉下有知,也算瞑目了!”
刚才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推开挡路的人群,径直走到李贤氏面前。
这大汉叫做李广富,论辈分,李清霖得叫他一声大伯!
是花布街有名的闲汉,看不起卖布这等低贱的行当,心高气傲的每日寻思着大买卖,掮客、偷奸耍滑、投机倒把的事都干了个遍。
“这样,由我给霖儿张罗酒席,让大家都来吃席!放心,席钱我给!”
李贤氏心知面前汉子心底绝对没打好主意,立刻就要拒绝,却见从路边又快步跑来几个妇人,拖儿带女的,还有七八十岁杵着拐杖的老翁。
都是李清霖的二姨、三姨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族老。
顿时把李贤氏的话堵在嘴里。
不消片刻的功夫。
十多张酒席就张罗起来了,街坊们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尤其是集长派人送来了贺礼,更是将热闹的气氛推向高潮。
李广富似乎比李贤氏三人还要高兴,逢人便说‘我侄儿成武师了!’,手里的酒杯一刻都没放下。
锣鼓声响,震耳欲聋。
而就在隔壁邻居家,苟嫂嫂戴着围裙,却把门关得紧紧的。
看向李家的目光有些担忧。
“娘。”
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一个瘸子扶着桌沿从屋里走出。
“霖哥儿成武师了,你怎么不去恭贺?”
苟嫂嫂闻言,摇了摇头:“大虎啊,穷亲攀富亲,攀断脊梁筋。那李广富这么热心,定是想从霖哥儿那里捞取好处。
我们现在去恭贺,不仅有蹭饭的嫌疑,说不定还遂了李广富的心,成了人多势众!
就别再给霖哥儿家找麻烦了!”
虎子闻言,似懂非懂,默默点头。
……
李清霖归返了驿站马匹后,便脚步不停的朝家里赶去。
天色稍暗,刚到花布街,李清霖便见满街都撒的是红纸、糖衣,还有几个孩童在一堆鞭炮皮子里找未点燃的炮仗。
这些痕迹,一路蔓延至李家。
李清霖见状,有些傻眼。
只是让你报喜,阵仗怎么这么大?!
这不闹得人尽皆知了?
倒的确办得喜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