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朝堂上的规矩,也就要变了。”
“吏部尚书周应秋,今日上了一道调职奏章,多是在外的布政使、按察使、知府。昨日,他才去过南苑,我能肯定,这是皇上的意思。”
像是喉咙中卡着什么一样,方从哲嗓子有些沙哑。
“尔等今后若是有机会,就主动出去在外面走走,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若是离京,再入京师,恐是不易啊。”
“呵呵。”
闻言,方从哲摆了摆手道。
“如今不止京官缺的严重,各州府现在也没多少人能用,不然周应秋不会请开恩科。”
“早点儿出去,就能挑选个好地方,就能早点儿回来,若是做出成绩了,回来的会更快。”
“吏部新立的档,我可是听说,一句评语言都没有,只有历任官职。”
“如今,京城的官员们在忍受着皇上的‘任性’,却不知道,皇上也在忍受他们的无能。”
“那些人奏章上的批文,你们没有看过,但我看过。很多批回内阁的奏章上,都批着“详言”二字。”
方从这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
“你们要明白,在外做过官的,和一直在京城的,是不一样的。”
“虽不知孙承宗这厮教皇上看了些什么书,但却能肯定一点,那就是相比我这种词臣,皇上更喜欢用亲民官。”
“所以尔等今后,在这朝堂之上,多与那些人亲近亲近,对于他们所言之事,如无完全把握,切不可鲁莽反对。”
“少言,多学,多做。”
“以及,皇上廷议之事,且不可当面顶撞。”
“方辅且放心,我等不是那狂悖之徒,万不敢顶撞圣上。”
听到方从哲的嘱咐,官应震点了点头,而后谨慎的说道。
“若是方辅离去,叶向高、沈淮、朱国祚、何宗彦等人俱未至京,这内阁中就只有韩爌一人了,若是。。。”
“内阁?刘一燝现如今还在刑部大牢,三司会审之际,黄克瓒却调任兵部,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官应震的话,方从哲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揭开了桌头上盖着的红布。
在那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他上月刚的俸禄,整整五十枚银币。
“内阁辅臣,说好听点儿,叫辅佐天子处理政务。”
“说难听点儿,就是个起草奏章的五品官儿罢了。”
“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刚才的话。”
“今上,并不信任内阁,想要收回权柄!”
“恩师,这。”
闻言,官应震与亓诗教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
大明阁臣处理政务,这是正统年间,三杨之后就形成的潜规则,皇帝怎敢打破?如何打破?
“阁臣处理部务,已成我大明惯例,皇上他。。。”
“这是王佐辞新命不受的奏章。”
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本奏章,展示给两人看,方从哲捋着胡须道。
“不强求,回家养老去。”
“看看这八个字,你还觉得皇上在乎朝臣所谓的惯例吗?”
“尔等且要记住,世上永远不缺当官儿的,缺少的,是做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