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没事儿,大姐给我讲笑话呢,我没笑,她先笑了。好生奇怪。”
花姐笑道:“对对,是我奇怪。你快些休息吧,明天我对付小娘子说,别把傻子的胡说八道放在心上。”
“本来就是嘛。”祝缨说着,把郑熹给的香拿了出来,说,“这个,我也不太懂。”
花姐道:“这可是好东西,既然给了你,我先给你熏一熏衣裳,明天他闻了也好知道你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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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第二天去应卯,还是向之前一样,先处理大理寺的杂物。因为她监督了今年的秋收,给公费又多抢了一笔钱回来,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秋收,大理寺的物用就更加充盈。除了添十个新人的补贴之外,还有大笔的剩余。
祝缨就算了一下,这笔钱粮,拿出去存着或者放贷,平价贷出,要商人有物品抵押,或几月,或一年,加利赎回。她只要市面上那些高利贷一半的利息。这也是很高的一笔了。她自己也不要这笔利息中饱私囊,虽然她知道有些管账的人会这么办,所谓“借鸡生蛋”。
办得好的,一年经手这些公费就能给自己弄下半套宅子出来,狠一点的,一套小宅子也就出来了。
但是,据祝缨所知,玩脱了的也是一大把。大理寺的案卷里,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玩脱了的官儿。有流放的,有徒刑的,还有玩得太大耽误了一件大事,即使数目不太巨大,但是误事,被斩了的。此外一些玩脱了上吊投河的也有。为了追赃,把他们家都抄了的也不少。
他们的上峰受连累的也有。
她就仔细挑选,必贷必有抵押,还得是她认得的、知道价值的抵押品,以保证大理寺不能亏本。否则,大理寺也不能在她手上这么充裕。
今年冬天,可以给各人再添一些柴炭的补贴了,祝缨想。
写写算算完了,胡琏凑了上来:“怎么样?祝尚书?”
“胡说什么?你真没浪费你的这个姓儿,张口就胡说呢。”
“你不就是我们的户部尚书么?你算盘一动……”胡琏已经有经验了。
祝缨道:“家里过冬的炭,够用吗?”
“哎哟,要添炭补?小祝,你是这个!”胡琏给祝缨挑了个拇指,“哎,我告诉他们去!”
“别!上头还没批下来呢!”
“嗐!你给他们拿大头,哪有不同意的?不求上峰多么大方,他们吃肉,给咱们喝口汤那就算好人啦!就怕那一等自己贪得无厌,还要克扣下属,该发的都不发,叫下属又累又穷,显得他这衙门清廉的!我呸!缺了八辈子德的玩艺儿!哎,还是咱们大理寺好!郑大人好!冷、裴二位亦好!小祝你最好!”
祝缨抱着胳膊搓了两把:“肉麻死了!滚呐!”
胡琏笑着滚了。
祝缨道:“哎~等一等,今天有京兆送来的卷档吗?快给人家办了!”
“放心!批好了拿给你看呐!”
祝缨道:“紧着些。京兆肯给咱们行方便,不是靠两句好话的,咱们也得给人家办事。”
“懂~~~”
祝缨和京兆诸府县的关系好,不是只凭她在王云鹤面前装好孩子的,京兆府及诸县需要大理寺复核、审批的卷宗,祝缨都是优先给他们安排。大理寺现在的效率是极高的,等闲也不故意扣下面的公文,但是,复核和复核也不一样。有的就是随笔一画,不准,什么原因都不写清楚,让下面来回折腾,就是通不过,进而影响下面官员的考核。
有的,比如京兆的公文,或者是落祝缨手上的文书,就都给细细的说明,让你改都知道怎么改。有些要几个人签的,她去找人签,比京兆府再重复递签又方便不少。
所以万年县令跟她熟了,也能说重话,也能让她看案子。
京兆这一天只有一个简单的复核,几个丞签了名,当天就给结了。
祝缨签完名,郑熹也回来了。说一句:“今日照旧。”
祝缨等人散去,就抱着一堆文书同自己的奏本又去找郑熹了。郑熹道:“你又什么事?”
祝缨道:“这是公事,您先看。”郑熹先看一些往来的文书,祝缨都给整理好了,他很快看完批完。然后是添炭补,郑熹道:“你从哪里变出来的钱?五鬼搬运?”
祝缨笑道:“哪有那个玩艺儿?这不,才查了一个硕鼠么?”
郑熹批了。
祝缨又拿了关于女丞女卒的预算,郑熹也批。批完了,严肃地说:“光录用了人还不够,要把这些人用好,不能出事。你这回闹得有点大,给我老实蹲着!今年之内你都不许生事!她们,也不能有事,有事,我唯你是问!”
祝缨这才拿出奏本,道:“您看看这个。”
郑熹看了,说:“倒还说得通。”又指点她要写得惶恐一点,要检讨,要写自己从中学习到了什么,以前是不知道的,现在知道治理国家之不易,要诚恳地拍皇帝的马屁。
祝缨一向是个好学生,当场就改了,郑熹满意地道:“递上去后,就老老实实把这群娘子军给我管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