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不至于租不出去呀!
小吴道:“这些年租出去的钱想必也没有入了府里的账了!大人,小人这就去查这个……”
祝缨道:“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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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府衙,又引起衙内衙外一些人悄悄的围观。
两处租房子的人也都来了,都往堂下一跪:“大人,小人确是从中人那里赁的屋子。”
祝缨命他们呈上了契书,上面是一年一签,今年的钱已然交了。祝缨道:“拿下。”
两人吓得直如筛糠一般,却见几个衙役扑上来,把两个司仓佐给按下了。祝缨道:“先放牢里吧,账,慢慢地查。查完了一总同他们算。你们租的房子是府衙的,不能再给你们住了,将租金退回,给你们五日时间,寻新房子搬家。”
退钱,自然是两个司仓佐家里出了。祝缨又派人将司户佐家给看管起来,不让他们有机会转移财产细软。
两个司仓佐直呼冤枉,道:“都是前面那位司仓授意做的,钱也是他拿的大头!他掌着田园、公廨等等,也挪借库里的钱粮放过贷,也从山上砍柴拿下来卖。他是小人们的上司,小人们不敢不从啊!”
祝缨问小吴:“我到南府多久了?”
“快、快、快一个月了,”小吴答,然后吼起了司仓佐,“都大半个月了,你们是死人吗?不会告发?不会报上来?”
祝缨道:“这下好了,还要再招两个司仓佐。”
办完了这一件事,祝缨将小吴留了下来,问道:“你怎么看呀?”
小吴道:“是下官疏忽,下官这就将房舍再盘查一遍!”
“先干正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像什么话?”
“是是。”
“下去吧。”
“是是。”
这时候就要用到顾同了,他不用人叫就挺身而出,跟着小吴出去,将小吴拉到了空值房里道:“你还教过我呢,先将上官在意的事情办好,再小意奉承旁的喜好。老师头一样在意的总不能是几间破屋子租给了谁。你新来,老师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因为这个怪你?你加紧将该干的大事干好才是正经呢。”
小吴有点害怕地说道:“做个官儿,可真难啊!”
顾同心道:小人得志就是这样了吧?德不配位呀!可恨别人也没有很配就是了!老师可真是太难了。
口上却说:“如今回去,我给你补些算学的课。你那些能写会算,核账的时候就不够使啦。好在粮仓、房舍等等,都是实物,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先检看这些个。”
“好、好,我这就办。那司仓佐?有他们的时候多少能干些事儿,没有,现在就更弄不来了。”
顾同道:“这些话你该自己对老师讲的。老师一向信任你,不信任也不能叫你就接了这个差使。京城离南府多远?你们的告身在京城就准备好了,那是老师早就安排好了的!你想想,这还不是看重你?”
小吴马上就相信了:“对对,咱们这就开始学吧!”
“你先干正事呀。”
“是是。”小吴有点着慌,纸上谈兵的上了战场多半都是这个样子。看再多别人当官,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是会绷不住。
他定了定神,跑去跟祝缨说了自己的难处。祝缨笑道:“这不正好?你手上不是还有四个人么?跟他们说,谁做得好了,你就报上来升谁。”
亲娘!这主意我想得出来!想得出来啊!不就是吊着人吗?小吴大悔,怎么就忘了呢?他赶紧告辞,出去巡查仓房去了。
顾同看他匆忙离开,又看柱子后似有人在偷窥,摇了摇头,进来问祝缨:“老师,那宅子,还修?我舅舅在这里有些日子了,我找人来办这个事儿吧。这回一定不像订家具那样!”
“找祁先生,看看工匠的名簿,这个算公差,在今年的徭役里扣。”
“是。”
祝缨道:“走,咱们再去看看值房等处,既然做了,就一并做完。”
“到饭点儿了。”
“那不正好?看看大家伙儿吃的是什么。”
祝缨身上还是便服,与顾同悄悄地往饭厅里去看了一回。府衙的有大锅饭有小灶,菜色的品相十分的飘忽。同一道炒青菜,知府要吃的时候就绿油油鲜嫩嫩,给衙役的不知怎么的就能绿里发黑。唯一的优点是能糊口。
衙役们也不挑剔,账面上他们每天领一斗几升米的俸,衙门管饭都是后来不知哪一任的好人给的恩惠。有得吃就不错了。虽然厨子偷、采买扣的,倒能吃饱这一餐,为家里省一分粮食。
厨子偷得不算太多,采买上的油水就丰厚一些了。小吴又是一阵慌,这事儿,论理他也得管着的。现在什么都让他一把抓,他焦头烂额的顾不上。
祝缨道:“干你的正事,旁的慢慢来。”
“是。”
她随便出手,便将衙役们的伙食又改善了一些,府衙的开支没有增加、衙役们又得到了实惠。小吴道:“大人忙碌了这许多天,本说好要歇几日的,都怪下官无能,叫大人又操心了。”
“诶?我这不是歇着的吗?”祝缨很奇怪,她好好呆府里都没折腾事儿呢。
顺口吩咐,让项乐先管着这一项,再重找个人来管。然后再去看值房,又下令拨了款,将值房坏掉的桌椅之类换些新的,漏雨的地方限期修补好。吩咐完,她也不跟衙役们一处吃了,她要在这儿,这些人一准儿不能好好地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