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不是?”
冷云道:“你在大理寺办案何等的迅捷?到了这里,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不敢,白龙鱼服可不行。再者,下官跑腿惯了,更快些。这事儿得快。”
冷云有点不耐烦了,冷冷地道:“神神秘秘!!!”
祝缨道:“那咱们就一同去利索一趟?体验一回?证实了,您就知道原因了。”
“行。”
“请更衣,要最轻便的衣服、最好的马。我去找丁校尉!您得带上健卒,另有身份的证明。”
冷云听她这样的安排,好奇心是被勾起来了,就像他说的,祝缨不是轻佻的人。不耐烦之后,他也重视了起来。
两人飞速安排,林翁得到女婿被抓的消息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祝缨和冷云已带了几十号人出城与丁校尉会合了!
丁校尉自打上回的事情过后已闲了有段时间了,当兵的太闲就不容易能够晋升,他也盼着有点事,一听祝缨有事要请他帮忙,只恨自己手下人少,不能尽点兵马来与祝缨同行。
他先拜冷云,冷云道:“我不知,你问他!”
祝缨道:“走!思城县!李大,带路,项乐,你带着他。”
项乐与李大共乘一匹,当先一骑冲出,祝缨和丁校尉紧随其后,再后是冷云。冷云自己的骑术不能说顶好,但是马好,自家有马天天骑,胜在熟练。一行人一天功夫便冲到了黄家的庄园外,众人胡乱扎了些火把点起来。
冷云只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死撑着咬牙不说。
项乐沉声道:“就是这里了!”
冷云对着一所民宅无从下手,他没有亲自办过这样的案子,问祝缨:“怎么办?”
祝缨道:“项乐!”
项乐道:“大人,还请丁校尉人随小人过来。”
祝缨道:“且慢,来人,把门给我守住!”
她是干惯了抄家的,先把门一堵,分片往里进,一进院子一进院子的封。一队人先找府中账册之类,另一队人直入正堂。由于黄家主人已搬走了,正堂这一路就免了。改而由项乐拖着李大扑到“仿官样”。清理出一处院子,将宅子里的人集中关押。
她怕刺史府的人不听调遣,就让他们看门,不许人走脱,自己的人和丁校尉的人搜索。项乐到了“仿官样”就丢下李大跑了出来:“大人!里面有个……”
“私设公堂。”祝缨说。
冷云道:“怎么会?!!!”
祝缨道:“我猜着了一些,李福姐说的,她见的事儿就有五、六桩,没见的呢?”她将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
冷云道:“猜着了为何不早说?早就该剿了!”
祝缨道:“万一错了,岂不是……”
她话没说完,就见外面也有火把聚集,乌压压的人头拿着锄头、棍棒等物,跟着几个拿朴刀的围了过来——他们是黄家的庄客。
冷云道:“这是要造反呐?!!”
祝缨道:“大人,这话不能随便说的。他们或许是被蒙蔽了。来人,把庄头押上来。”
项乐认得小管事,一把刀架到脖子上,道:“让他们把刀放下!”
“我就是个听差的,我说的他们不听。”
丁校尉道:“我来!”他去揪了宅子里的大管事,让他喊话。大管事还要啰嗦,丁校尉一刀穿入他的腹中,继续逼问。大管事挨了三刀,直到断气也不肯合作。丁校尉杀得性起,又揪起二管事来。
冷云道:“啰嗦什么?动手!”
祝缨一见不妙,道:“来人,喊,黄十二死了!”
管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呢,只要头儿死了,不信这些都是孝子。丁校尉将大管事人头割下,提起来道:“人头在此。”
黑暗中许多人也认不清是不是黄十二郎,只当他死了,众人一哄而散。冷云出了一身白毛汗,怒道:“这狗东西蓄养死士,是真的要造反!”
祝缨道:“把宅子清一清,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再行文,我记得这里是常校尉的?还是避一避他吧,不用他了。大人,本地的衙役不可信了,请调南府衙役来参与办案。哦,还有,得上书朝廷。”
本来是跟着祝缨来凑一热闹,体验一下办案的,现在真有一个大案摆在了面前。冷云道:“你安排。”
祝缨道:“是。”
董先生老迈,跟不过来,冷云现在眼前就是一个祝缨。两人又有了一点回到大理寺的感觉了。
祝缨理直气壮地指挥着抄家,现在的手下虽然没怎么干过这事儿,但是有她指挥分派,也都很镇定。她又说:“这案子大,不许私藏金银珠宝。用心办,我亏待不了你们。”
无论衙役还是士卒都信她这句话,虽眼馋,还是尽量忍住了,偶有忍不住的,也不敢拿多。
衙役从黑牢里捞出几个不成人形的人来,冷云看了一眼只觉得疲惫一扫而空,他今夜是睡不着了——吓的。他往黑牢里看了一回,回到正房坐着,说:“狗东西的土财主,这般无礼!你给我狠狠办他!”
祝缨道:“是。”她翻了一回账本道:“恭喜大人。”
“有什么好喜的?”
“隐田隐户呐。”
祝缨帮忙交割的时候在刺史府见过一些档,思城县的数目她知道,黄十二郎这里账上的田亩与人丁数如果是真的话,思城县除了他就没别的地了。他隐瞒了不少的田地户口。查出来了都是政绩。
冷云开始骂裘县令:“尸位素餐!”
祝缨毫不同情这位同僚,这么多的人受黄十二郎的折磨,这么多的隐田,裘县令都没动黄十二郎,姓裘的是死人吗?
案子还没断,不能称为“抄家”,干的人是生手,直干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