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扇子了。”
主仆二人进了房里,小江道:“你是不是想学怎么查案的?”
“呃,嘿嘿。”
“我记得你说过,”小江道,“赶明儿再遇上案子,你靠我紧一点儿,我往前站站,你也跟着那些衙役们一起听听,我瞧着大人的意思,是想开导他们的,他不藏私,你跟着偷听一点儿。能听出点儿门道来了,再说。听不出来了就死心,给我打下手。”
“我两样都学!”
“你先把字儿认全吧!”小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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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好好睡了一晚,神清气爽,第二天一早又精神十足地爬了起来。随行的人里也有睡得好的,比如赵苏,也有睡得不好的,比如小江。
祝缨一起身,所有人都集合了起来。
王翁又仔细招待了这些人,早饭也有肉食。丁校尉一通猛吃,吃完一抹嘴,嫌顾同和赵苏吃得慢,再看祝缨,人家已经漱完了口、擦完了嘴了。
竟然比自己吃得还快!丁校尉有点不服气。
祝缨等大家都吃完了,将没有驴马代步的人都留在了王翁家,自己与骑马的人前去搜拿人犯。小江答允了小黑丫头要帮她偷师,见此情况伸手拦了一下小黑丫头,道:“现在不是时候。”
祝缨却回过头来,问:“你们两个能骑马么?”
考虑到娄七这人刚才犯的案子,他不止杀人可能还会侮辱妇女,祝缨打算带上小江。万一有意外,询问的时候小江更顶用一些。
小江道:“行的!”
小黑丫头帮腔:“赶车都会的,骑马当然也不在话下。”
王翁给他们配了两个向导,又寻了匹马给小江,小江和小黑丫头两人共剩一骑,一同随着祝缨追踪。
王翁之前故意隐瞒了一点线索,现在让向导陪同祝缨等去搜寻,倒省了祝缨一些事情。祝缨时不时地下马看一看,这娄七从王宅逃走时是步行,但是他又不大走寻常路。一般人逃跑,无论是大路小路都要走个路。他有时候偏偏会走个田埂之类。
收割水稻的时候,狭窄的田埂无数人踩过,甚至会将一部分田埂踩塌掉。踪迹难寻。
祝缨只好扩大了范围搜一搜,看到足迹再走。
渐渐搜到了下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没有王翁这样的大户,里正与普通富户虽然忙着秋收,陪着笑的脸上仍然透着点急于秋收的焦虑,态度还是很正常的。祝缨道:“忙你们的。”
里正哪里敢扔下她不管?仍是鞍前马后,跟着祝缨到了一处谷仓。
里正道:“大人要看谷子?这是今年的新谷,才入仓的,那边,那是还没封门的。”他指着另一处仓库,那里有人在往里面运谷子。祝缨看的这一个,他说已装满了,就封起来了。
祝缨对丁校尉点点头,丁校尉做了个手势,他的手下里有人爬上了相邻的谷仓,居高临下张弓搭箭。祝缨问里正:“村里这两天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么?丢没丢过东西?”
里正道:“那倒没有。”
祝缨道:“你这谷仓不错。”里正有点得意地说:“马上就要交粮了,不如打粮食的时候就叫他们将今年要交的都收集了,一总放到村里的仓里。要缴的时候拉到县里去,省得到时候再挨家挨户的收。多亏了大人,咱们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以往可不敢想,有不想交的,也有实在交不上来的,看着也不忍心收他的……”
祝缨慢慢听着,心道:倒不如在每个村里都设一个小粮仓,丰年存些粮食,收成不好了或谁家遇了灾可以救济了,也免得家破人亡。譬如河西那户房子被烧了的人家,如果村里有点存量……
赵苏、顾同看丁校尉等人动人,也都跃跃欲试,他们小声地询问祝缨:“是在这里面了吗?能进吗?”
祝缨道:“小心一点,他应该有凶器。”估计得是菜刀。
命人拿梯子,将谷仓的透气窗先给钉死了,再让打开谷仓的大门!
衙役用力将门板踹开,门板转了个半圆重重地拍在了墙上!里面是谷子!众人小心地往前搜去,一个黑影从谷仓里蹿了出来!
娄七!
娄七跑得很快,饶是衙役们与官军有心理准备了,还是被他惊了一下,没能第一时间动手。娄七跑的方位很刁钻,他试图从两队人中间的缝隙里穿过。只要他能跑得足够快,就能跳进附近的一条小河里。
两边谷仓顶上,官军也放箭将他几面退路堵死。因为怕误伤了下面的衙役,娄七跑近衙役的时候,官军反而不射了。都预备着万一娄七走脱了,再乱箭给它射死。
此时,赵苏张弓搭箭,一箭射到娄七的左肩上,赵苏不慌不忙,再射一箭,这下正中他臀上,娄七脚步开始踉跄,赵苏又一箭射到他腿上。
顾同扼腕:“你这手行啊!学里也不见你特别出彩呢!”
赵苏矜持地笑笑,县学都是花胡哨,样子货,射个靶子就当是武艺高强了,他打小射得更多的是活靶。
衙役们一拥而上,四个彪形大汉飞身扑上!两个人抢到了他的两侧,一人扯住他的一条胳膊往后一别一压!一个人一脚踩在了他的腰上揪起了他的头发往后一拽,让他仰面向天。
最后一人抽出朴刀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祝缨踱了过去:“娄七?”
“什、什么?”这个面目普通的男人一脸的茫然,带着哭腔道,“饶、饶命啊!大人,小人收谷子太累,在里头睡了一觉。”
衙差们也吃了一惊,以为抓错了人,他们手里的这个人看起来是一点也不穷凶极恶的,就是一个非常常见的普通的男子。他们甚至想现在就拿出画像来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