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段智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朝廷命官!”
段琳心道,你知道这一条就好。这大哥是劝不好了,只要大哥不犯大错,还是不要再继续刺激他了。段琳没有埋怨哥哥一闹把他儿子一个头名弄没了,而是很礼貌地说:“祝缨一个年方二十的人,又无资历又无荫庇,让他且熬着吧。”
段智也笑了。心道:那我可要做个好事,让他不用再熬日子了呢。
段琳以为自己劝成了兄长,也满意地告辞了。
让段琳欣慰的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有许多人在看笑话,对着祝缨光洁的下巴笑,但是段智都没有再跳起来骂人。
祝缨的日子也变得正常了起来,她把大理寺的暑天补贴很快筹措到位发了下来,先稳定了人心。然后就被郑侯给叫到了府里去。
她纯属是被牵连的,事情了结,郑家要安抚她。
郑奕、郑衍兄弟连同他们的父亲,一起请郑侯出面给安抚一下。祝缨与郑衍打了个照面,他长得与郑奕有几分相似,不过年长几岁,小肚子微微外凸,略有点发福。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爱酒桌吹牛的人。
话说出来,许多人都爱酒桌吹牛。
郑侯笑呵呵地:“三郎受委屈啦。”
祝缨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委屈什么了?”
郑奕道:“害!三郎,这个……此事……”
郑衍倒是干脆,他起来给祝缨作了个揖:“三郎,兄弟,对不住,是我当时酒喝多了就胡说八道了。你多担待。”
祝缨笑道:“原来是为这个?那您没见过我喝了酒之后是怎么胡说八道的。”
郑衍发出了好奇的一声:“咦?”
郑熹在一边说:“快别说你的酒品了!”
郑奕的父亲问道:“怎么了?”
郑熹道:“四伯不知道,他呀,是丞相都不敢让他喝酒的人。一喝酒,什么都敢往外说。”
祝缨道:“我不是。谁在我面前我才说谁,没见着的不会说的。”
“还说!”
祝缨没闭嘴,她下了个结论:“都是段琳不好!”
郑侯中肯地说:“对!”
郑侯留了祝缨吃饭,祝缨也不客气,郑熹特意嘱咐了:“不许给他上酒!”
郑衍好奇地问:“这么可怕么?”
甘泽一边给他倒酒一边低声说:“不想跟金彪一样,就别在他喝酒的时候出现。”
“金彪?”
甘泽低声说了金彪之可怜,郑衍听得直笑:“这孩子挺可爱的。”
郑奕见他哥哥似乎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主动与祝缨攀谈了起来,祝缨也跟没事人似的接着跟他聊天儿。并且说:“没事儿,都过去了。不是这一件,还有另一件,谁摊上了谁还手就是了。”
一看郑衍,又没事人一样跟郑熹喝酒呢。害!谁家没几个傻亲戚呢?
郑侯、郑熹为了这个傻亲戚收拾局面,倒比段琳跟段智讲道理轻松许多。祝缨也不去记恨郑衍,从郑熹手里拿了安慰她的一些夏季之用品也毫不手软。
如是风平浪静一个月,又一年的中元节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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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祝缨照旧应卯。
每天,祝缨骑着马在前面,曹昌就骑头驴跟在后面,驴上放着一些祝缨用的东西比如她的加餐肉饼之类。等到了皇城门口,曹昌把东西交给祝缨带进去,自己再将牲口带回家喂养。
今天仿佛也是一样。
只是快到皇城的时候,突然从路边的沟里蹿出几个人来!
祝缨勒了一下马,临近皇城,她骑得并不快,离几人还有数步的时候就停住了。正要说什么,瞳孔倏地收缩了一下——这些人手执钢刀正向她冲来!
祝缨不及细想,用力一鞭抽在马臀上,驱马奋力向前!
皇城前有一道象征性的河,河上有数道桥,过了桥就有大把的禁军了。现在她离这桥也不过是数丈远。她其实挺好奇的,什么人这么有勇气,在这儿跟她动手?!
她还有心数了一下,四个人,人数不少了,够看得起她的。
马一吃痛,长嘶一声便往前冲。祝缨犹有闲心感叹:金良是个实在人,给选了匹好马。
这马两只前蹄几乎要腾空而起,猛地踏到了第一个人的身上,踩着那人往前冲去!那人的钢刀也没收住,跟着落了下来。祝缨是没见过这个阵仗,只好本能地反应,她伏低了身子偏向一侧,拿马来挡着自己。
不幸腿上一凉,第一人固然被马踩着了,但他手里的钢刀落到了马腿上,马一吃痛本该前冲,但因伤的是腿竟踉跄了一下就要跪倒,祝缨因为坐在马上,腿上也着了一下!马前腿一跪,祝缨机敏赶紧松开马蹬,从马上往旁边的地上一滚!她还没滚出两尺远,马倒摔倒了!
如果不是滚得快,她不被马甩出去也得被马给压住了。
后面曹昌大喊:“杀人啦!快来救命啊!!!表哥!!!”
对方还剩下三个人!他们一惊之下,又醒过味儿来,三个人竟然不理曹昌,提刀往祝缨这边杀来。曹昌催动驴子来救,最后一人反手一刀劈过来,这驴竟然比马有想法,它驮着曹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