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低着头像是哭了。
阮大爷有些不知所措,他劝解女儿,“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不必难受。父亲反而觉得你能说出自己的心里想法,是很勇敢的。无论在什么时候,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只要是光明正大的,就从来也不是一件错误的事情。父亲是为你自豪的。”
从来没有人和阮兰溪说过这样的话,就像嫡母说的……她只有顺从,不能有丝毫的抗拒,不然就是不孝和无耻。
她呜呜咽咽地:“父亲,谢谢您。”
不管她最后有没有如了心愿,她都会感激父亲一辈子的。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绿叶间的缝隙,带着炎热洒向大地。
阮大爷回到翠华园时,江氏正坐在堂屋的圈椅上和内院的管事婆子们说话。
阮大爷一走进堂屋,江氏就笑着和他打招呼,又吩咐丫鬟给他上茶。
内院的管事婆子们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见到阮大爷纷纷屈身行礼。
江氏又吩咐了她们几句,便打了出去。
西湖龙井是今年的茶,热水一浇下去,香气扑鼻。
丫鬟泡好了一壶,给阮大爷倒了一盏,递过去。
江氏和阮大爷说起长子的打算,“以鸣哥儿的意思。他不想在族里读书了,想考进国子监去。”
“国子监是太学,里面教书的先生都是朝廷选派的博学鸿儒,本事都大的很。能考进去国子监,再考乡试基本上就稳了。就让鸣哥儿去试试也无妨,能考上自然是最好的,考不上也无妨,权当见见世面也是好的。”长子争气,又有远见,阮大爷是十分满意的。
他夸赞妻子,“鸣哥儿有出息,终究是你教导的好。”
他平日里忙生意,家里的孩子们都归妻子养育。长子现如今有这样的出息,和妻子的辛劳是脱不开关系的。
江氏眉眼含笑,语气却很是自豪:“这孩子一向聪明懂事,我没有怎么管过他。倒是教他读书的先生常常夸他刻苦。”
阮大爷“嗯”了一声,端起盏碗低头喝了几口热茶水,和江氏说起阮兰溪的事情。
“你前些时日不是给溪姐儿看上了一户人家吗?我看这事就算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江氏愣住了,问道:“大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丈夫对于她给溪姐儿将要定下的那门亲事,还是挺满意的,怎地说变就变了。
“就是溪姐儿的亲事以后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江氏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大爷,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是溪姐儿的嫡母,她的亲事不由我来操心……这要是传出去,我的脸面要往哪里放呢?”
同阮家交好的这些个世家贵妇,谁不知道她掌管着阮家的中匮,在阮家那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结果连区区庶女的亲事她都做不了主,被别人笑话还是一,主要是她觉得大爷这是在侮辱人。
“……不过是家里的私事。你不往外说,我也不往外说,怎么就传出去了?”阮大爷想不明白。
江氏抿了唇不说话。
丈夫成日里在外面,哪里会清楚宅院里的事情?世家贵妇的圈子就那么大……
妻子的态度很明显是拒绝的,她又强势,阮大爷一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是和妻子商量这件事情的,不过是过来告知一声。
阮大爷喝完了一盏热茶水,起身就准备走了,临走之前又交代江氏,“母亲的身体不好,你过去她那里时就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再者,母亲也是知道的,我都告诉她了。”
江氏“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却恨得牙根痒痒。
她就是告诉了母亲又如何?在她和丈夫之间,母亲自然是向着丈夫。
堂屋的竹帘掀起来,阮大爷走了出去。
“定然是小蹄子自己的主意,还真是无耻极了,哪家好好的大姑娘会自己寻婆家?”江氏约莫着丈夫走远了,又骂道:“到底是姨娘生的,登不了高台面!”
她大概也能猜到阮兰溪的心思,那天在青崖院里,阮兰溪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一个庶女,心还不小,还想嫁给人家正经的嫡子?做梦去吧!
“可不是嘛。”香织跟着附和了一句,又劝解主子:“夫人,大爷既然不让您管,您索性就不管了……看咱们房里的大小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江氏冷笑,“大爷把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
她即使明着不能管,背地里能插手的方式可多了去了。
时辰到了中午,天气越的热起来。太阳照在身上,灼热感十足。
苏姝坐在右侧室,无精打采的吃虾仁肉馅的饺子。
一碗也不过十多个饺子,她却吃了许久才吃了一半。
罗嫂子就站在一旁伺候。
她打量了主子的神色,问的小心,“夫人……是不是饺子不合您的胃口?”
苏姝一直在无意识的呆,猛然被罗嫂子问到,还吓了一跳。
她摇摇头:“没有,味道挺好的。是我自己的胃口不好,和你没关系。”
苏姝索性也不吃了,起身往外面走去。
她现在肚子大,笨重的厉害,走路也慢吞吞的。
秋香上前一步,去扶苏姝的胳膊,“夫人,您身子重,举动要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