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滚滚,万象展开,似是人间画卷。
那左手的道人见此大为诧异,小声问中间那道人:“许师弟,你确定这千户村遭了鬼灵?”
右手边那道人认同道:“这人气也忒浓!咋看,都不像是遭了劫的模样。”
那被称为许师弟的乃是一面容方正,眉宇硬朗的少年郎,开口如谦谦君子:“钱师兄、王师兄,你们的法眼观术可有多久未修持了?”
“这……”
那左手的钱师兄颇有些尴尬,说不出话来。
王师兄倒是坦诚一些,面色微红:“我自八年前课业过后,便不曾修持此术了。”
这法眼观术易学难精,观中虽布有课业,但大多就是应付过去,只要结了课,便不再修持,费心费力。
许师弟见此,只是叹一口气,抬手在二位师兄的眼前一抹。
刹那间,浓浓阴气便浮现在了他二人面前。
“这、这是鬼村?”
钱师兄倒吸一口凉气,若非有许师弟扶了一把,怕是要倒退跌在地上。
王师兄虽好一些,但对自己所见之景,也是面色惨白,颇有些不忍直视的意思,悲苦轻叹。
未开法眼前,这是人间红尘景。
开法眼后,人气虚幻散个干净,滚滚阴气冲天而起,化作乌云将天穹烈阳都给遮掩了,不叫一丝透露进来。
再看四周人,那岂是人?
卖糖炒栗子的慈善阿婆,实为一寿衣血面的老太,车上的栗子乃是一枚枚眼珠,在滚锅里翻炒却不见萎缩。
卖把式的江湖人,胸口塌陷薄如纸,一杆红缨穿脖过,架在那一杆立地柱上,悬吊三丈,血滴不绝。
那红尘女是虚幻灵,雾里看花看不清。搂的恩客是色中鬼,精枯体骷仍不断,往那一点朱红前凑,势要来个牡丹花下鬼再亡。
至于那田舍汉儿,好似狗头铡铡过,半截身子趴在地,身上背的萝卜白菜,实为人胳人腿。
再看地上路,青石板道已不在。
血染黄土滚如泥,四周茅屋如义庄,陈棺岂止百十副。
有卖寿衣的,有卖花圈的,有那钱庄前排了长龙队,一个个可怖之貌的鬼灵在领纸钱。
钱师兄缓过劲来,扯了许师弟一把,道:“师弟,这鬼灵太狠,太厉害,咱三人斗他不过,还是撤吧。回去叫上师来降妖除魔。”
王师兄亦是如此道:“是啊,师弟你如今也不过是云海小境,便是持了那宝又有何用?听师兄一句劝,这不是咱仨能解决的任务。”
许师弟不语,只是抬起头来,望向东方,面露笑容。
“若是赵家的破阴魙法珠在呢?”
“什么?”钱师兄一愣。
破阴魙法珠,赵家赐给德冠院赵方义的那件宝器?
那枚法珠专克阴灵鬼祟,昔日赵方义仗之独斗三头鬼祟,在中天方也算是个人物。若非下脉校比时禁用宝器,上一次,此人少说也能拿个前十之位。
只是……
“许师弟。”王师兄连忙劝,“那可是赵方义的宝贝,岂是咱能借的?还是听师兄的,咱回观里,去请上师出手吧。”
许师弟摇摇头,一挥衣袖,便向东疾步走出数里去,两位师兄连忙跟上,以为这位英才师弟弃了念头。
谁成想,这出了千户村,立在那东方山头上,他向远处遥遥一拱手,朗声道。
“墨守观许慎独,见过德冠院杜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