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我抱着阿谧,眼睛四顾打量。窗户用厚厚的帘子遮着,看样子是刚弄的。室内的陈设的家具考究,雅致的瓷器、精致的铜器、华美的漆器,无一不贵重,像一个权贵的府邸。可梁上垂下的嫣红纱帐却给室中笼上一抹媚色,暧昧而引人遐想。这是若婵凝香馆。它飞檐的模样在东市里很是特别,我每次路过都会忍不住看几眼,不过毕竟不是良家之地,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五层的崭新楼阁,在周围的屋舍中很是显眼,今夜,从外面看去却没有一点光亮。阿谧本是被吵醒的,奔走一路,现在终于安定下来。我给她喂了了一点水之后,她打个哈欠,又想睡了。周氏和毛氏显然很是局促,她们似乎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瞅着若婵,又将四下里张望,神色惊讶又疑惑。相比之下,若婵却是镇定自如。她看也不看她们,对仆人说:&ldo;院门锁好了么?灯灭了么?&rdo;&ldo;灭了。&rdo;仆人答道,&ldo;外面定看不出来宅中灯火。&rdo;&ldo;弟子们呢?&rdo;&ldo;弟子们皆已安置妥当。&rdo;若婵颔首,转向我们。&ldo;城中乱了。&rdo;我说。&ldo;我知道。&rdo;若婵神色淡定。我看向周氏和毛氏,对若婵说:&ldo;这是我的堂妯娌,同我一道逃难。&rdo;若婵颔首,向她们一礼:&ldo;妾寒舍鄙陋,招待不周之处,二位夫人多多包涵。&rdo;周氏忙道:&ldo;夫人仁义,妾等深感恩德。&rdo;话才说外,忽然有些嘈杂的声音隐隐传来,众人心照不宣,登时噤声。&ldo;主人,&rdo;一名仆人匆匆入屋,禀道,&ldo;郭承弃城了,已往北逃遁。魏康兵分两路,一路追郭承,一路入城劫掠。不过我听说丞相府和皇宫一带有激战,南门也有人攻来,似乎是细柳营!&rdo;这话出来,气氛一下变得激动。&ldo;凉州兵劫城?&rdo;毛氏声音颤抖,&ldo;我听说当年何逵入长安,曾纵容军士洗劫,烧杀整整三日,这……&rdo;我也感到心底着慌。&ldo;细柳营是我夫君旧部。&rdo;我努力镇定,看向若婵,&ldo;若能报信,或许他们能来救。&rdo;若婵没说话,却拉开窗上的厚布,将窗子开启一条fèng。&ldo;望见那灯了么?&rdo;她问。我望去,只见附近一处寺院的高塔上,挂着一点灯笼光。&ldo;那是……&rdo;我讶然看向若婵。&ldo;那是我与公羊刿约好的暗号。&rdo;若婵淡淡道,&ldo;若遇险境,我就遣人把那灯盏点亮,他会赶来。外面这般危险,黑灯瞎火,你让谁去送信?&rdo;她说的也是实情,外面如此危险,若送信的人被捉住,走漏了我等在此的消息,只怕更加不利。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出声。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ldo;砰砰&rdo;的声音,像有人在砸门。若婵脸色一变。&ldo;勿出声。&rdo;她脸色不好,说罢,几步走到墙边,掀起垂下的丝帐,手一推,那墙竟开启,里面有一处暗室。我们皆讶然。&ldo;入内。&rdo;若婵简短地说。我们连忙走过去。暗室并不宽敞,但是我们五人藏到里面,也还足够。&ldo;我若不叫你们出来,切勿出来。&rdo;我最后一个进去之后,若婵低低道。我颔首,若婵把门关上,面前一片黑暗。面前一丝光照也没有,一些声音却听得很清楚。砸门的声音停住了,未几,脚步声杂乱,吵吵嚷嚷,有人撞入了宅中。&ldo;是来打劫的?&rdo;ru母紧张地问。&ldo;莫不是三叔父的人发现了我等踪迹,前来捉拿?&rdo;毛氏紧张地问,带着哭腔,&ldo;听说他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rdo;&ldo;嘘!&rdo;周氏出声打住。只听&ldo;砰&rdo;一声,这间屋子的门也被踹开,有人进了来。接着,只听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似乎有人在搬那些器物。&ldo;……啐!老四你挑都不会挑!那些破瓷器没带回凉州就碎了,要来做甚!&rdo;一个粗鲁的声音道。另一个声音道:&ldo;我听说这模样的瓷器也是好物,一个小盏也值几十金!&rdo;&ldo;是么……&rdo;只听瓷器碎裂声传来,那个粗鲁的声音大笑:&ldo;挑别的挑别的!那个凭几,把手是金的,撬下来!&rdo;&ldo;公台,&rdo;仆人的声音传来,小心翼翼,&ldo;公台要财务,小人自当奉上,只是莫毁器物……&rdo;一声痛呼,仆人似乎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