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隽淡淡一笑:&1dquo;大不了亦是一命。”
这些话大概自从赵隽被拘以来,早已触及多次,他对答如流,像事先背好了一样。
我并不忌惮,道,&1dquo;公口口声声,只说节义。敢问公当初投奔谭公,是为何?”
赵隽闪过讶色,随即答道。&1dquo;社稷蒙难,我等身为仕人,岂可弃天下不顾。谭公反何,声势最大,隽毅然投奔。”
&1dquo;既是如此,如今谭公征战,仍是为了社稷么?”
赵隽答道:&1dquo;自然是。”
我冷笑:&1dquo;公家学深厚,不知师长教诲之中,可曾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公家世代为天子之臣,公虽辞官,仍有孝义之名。而如今丞相以天子之师讨逆,公不但助敌顽抗,还口称不为2臣。”我微笑,&1dquo;不知公所言孝义,是谁家的孝义。”
此言出来,赵隽如同冰面一样的表情出现了些许松动,虽一闪而逝,我的眼睛却没有错过。
&1dquo;丞相名义为相,实为窃国。”他声音里隐有怒火,&1dquo;挟天子而令诸侯,其心叵测!”
&1dquo;哦?”我不紧不慢,&1dquo;不知以赵公睿智,若谭公挟有天子,必将尊天子而还政么?”
赵隽脸色不定。
我却将话锋一转,稍稍缓和,&1dquo;妾记得公有一子一女,还记得公子与妾同龄,女君与妾相差十岁,不知确否?”
静了片刻,赵隽回答:&1dquo;正是。”
&1dquo;妾当年出嫁,公亦相送。公可知彼时,妾心中想的是什么?”我缓缓道,&1dquo;妾无德,不解生死大义。当时只心想,若能够再来一次,妾愿意生在乡野,只求父母健在,兄长安康。即便无富无贵,目不识丁,却天伦和美,出嫁还有父母相送,皆是珍贵。”
&1dquo;赵公不妨想想,公若死,最悲痛的人是谁,而公若生还,最欢喜的人又是谁?”
赵隽默然,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却不理他,刚才一番话,我的心情有些难受,只想离开这里,转头唤道:&1dquo;来人。”
一名狱卒进来,恭敬地行礼:&1dquo;夫人。”
&1dquo;带我出去。”
狱卒应声,过来推车。
&1dquo;夫人。”将要出去的时候,赵隽突然开口。
我回头。
他坐在席上,向我躬身长揖:&1dquo;谢夫人探望。”停顿一下,低低道,&1dquo;方才如有冒犯,夫人勿怪,隽并未贬损夫人之意。”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转过脸去。
才出到牢房外,我意外地看到魏郯。他站在门前,光被木板的fèng隙切作长条投他的侧脸上,神色沉静而不明。
见我出来,他没有问,只看看我,道:&1dquo;回去吧。”说罢,从狱卒手里接过推车。
我以为赵隽即使被我说动了心思,也要再过个两三日才有回音。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军士就来告知,说赵隽降了。不过他声名,他降的是天子,不是魏傕。
有区别么?我面上高兴,心里不以为然。
魏傕自然欣喜万分,亲自到牢狱去将赵隽迎出来,设宴款待。我是内眷,而且交给我的事已经做完,理所当然地被丢到了一边。
魏郯一直留在大帐,据说陪着魏傕和赵隽细细谈。
我百无聊赖,于是去找魏安,想就他送我做推车的事道一声谢。不料,去到他的营帐,军士说他和魏慈出去了。
&1dquo;四公子说要试什么投石机。”军士道。
我不知道投石机是什么,不过听说有魏慈陪着,想来也不用担心。我用推车走来走去不方便,只好回到营帐里。
到了晚上,魏郯回来了。
&1dquo;用膳了么?”他问我。
&1dquo;用过了。”我说。
魏郯颔,让军士将烧好的水提来,给我浸脚。他伺候我的脚已经有半个月,我面对他的时候也绝无羞涩,常常会说说话。
不过今天,我没有什么闲聊的心情,只看着他把我的脚从一只桶换到另一只桶。
&1dquo;怎不说话?”魏郯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