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污染物……就算碾碎它们的身躯,一寸寸打碎骨头,砍断肢体,它们也不会因为伤势疼痛而停止攻击。
杀戮,吞噬。污染物的本能。
除非找到它们的核心,彻底粉碎它们让其再也无法被污染粒子修复,一场战斗才算结束。
可现在,祈行夜找不到能够杀死眼前怪物的核心。
他甚至不知道这怪物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模样。只是在凭借着战斗本能,以及对衔尾蛇的了解而在动作。
祈行夜在赌。
赌衔尾蛇的贪婪。
他就像不知疲累的机器人,不断挥刀,挥刀向前。
将体积庞大的怪物千刀万剐,耐心的一块块砍断剥离。
血肉从高处砸向地面,黏腻的碰撞声在地下空间里回荡,伴随着骨头的碎裂声。
祈行夜就像硬生生挖穿了一座山,挖出一条通往地心的路。
如果现在有人看到他,就会惊恐现,祈行夜整个人的身形都已经没入污染物,在失去了生化服保护的情况下,没有任何阻拦的与污染物近距离接触。
像是被污染物紧紧锁在身躯做成的血肉牢笼,庞大的身形将祈行夜完全覆盖。
甚至难以从那一团模糊的血肉中,找到祈行夜的所在。
忽然间,祈行夜耳朵动了动。
……他听到,自己周围黏腻的水声和咔嚓咔嚓的脆响。
像春日,万物复苏,枯草新芽。
那些被破坏的,在被修复。
难以看清的阴影中,数不清的小小红色肉芽从怪物残破狰狞的身躯中长出,它们肆意吸吮着怪物的血肉,以此为养分来供给自己的生长与壮大,迅从只有黄豆大小的芽,长成藤蔓。
但仍不知足,仍在继续掠夺养分并生长,如有神智般扭动与攀爬蔓延。
像是从土壤里争先恐后,密密麻麻冒出来的蘑菇。
菌丝一路向下,牢牢抓住怪物已经被祈行夜劈砍得奄奄一息的身躯,在死去的之上,建立新生。
祈行夜听到了声响。
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向上窜,他的身躯在本能拉扯着他,想要让他赶快逃离此地,向他出示警。
但祈行夜反而勾了勾唇角,笑了。
他等待的东西,终于来了。
没有留给祈行夜太多时间,从听到异响到局势天翻地覆,不过短短瞬息,几秒钟的时间。
怪物就像被爆破拆除的大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缓缓倾倒,砸向地面。
“砰——!”
血肉飞溅,腥臭难当。
祈行夜敏锐跃身向后,从怪物身上离开,避免了被怪物身躯砸中。
但不等他落地站稳,忽然觉得有什么阴冷黏腻的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腕。
……像手。
像是谁从地底冒出头,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脚踝,将他拽得趔趄。
祈行夜一个不稳晃了晃,差点也跟着一起摔向地面。
不等站稳,他已经重新架起防御姿态,却在抬头的下一秒,瞳孔紧缩。
无数“手掌”从四面八方向他伸来,怪物庞大的身躯已经彻底沦为腐土,滋养那些肉芽一般的黑色长条状怪物在它将死的身躯上生根,并且迅抽长,生长,成形。
像是从血肉里种出的一个个人形。
它们在黑暗和血肉里摇摆着,□□着,低低喃喃着无人听得懂的话语,伸向最中间被它们包围的祈行夜。
借助着早已经滚落在远处的手电筒所投过来的光亮,祈行夜勉强看清了一点那些拽住自己的东西。
它们惨白没有血色,新长出来的身体瘦削,虽与人类看似一致,却也显得更加抽长,像是被随意拉扯的面团,没有骨头一般会在不应当的地方转弯,扭曲。
视觉违反了人类大脑的认知,无法抑制的诡异奇怪。
那些“人”缠住祈行夜的脚腕,拽住他的手臂,在他手中的长刀上用它们过分柔软没有骨头的身躯一圈圈缠绕,生生压制了长刀本应该有的锋利,瓦解他的战斗力。
向四面八方拽去的力度让祈行夜一时失去对自身的控制,像将要被五马分尸一样,被眼前这些白惨惨的怪物扯住四肢,高高举到半空中。
双脚腾空没有力点所带来的惶惶然,群鬼围绕与对自己的不可控……
战局在快滑向对祈行夜不利的方向。
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围绕在自己身周的那些白色长条状的人形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