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在时间的洗礼中,早已平复的自己,看到子午的这条信息时,瞬间泪如雨下,卷缩在角落里嘤嘤哭了起来;我始终无法忘记天浩那张烂漫无稽,又无所畏惧的脸庞。更无法将他消失在夜幕里绝望的身影从生命中抹去,以至于时至今日,我心如刀绞,更悔恨,这一生,我都无法将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做出任何回报。
而我所存在这世上的意义,竟是避在这深山之中,像个白痴一样,享受着九先生的庇护。
我开始害怕,很害怕再失去什么,但仔细一想,如今的我孑然一身,还能有什么可以失去?
“嘎”门被轻轻推开出一声低沉,一道挺拔身影从外面进来,带着我所熟悉的气息。
九先生现我卷在角落抽泣,低下身子来抱我。我依恋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那是他唯一温热的地方,也是我无数个日夜,可以依附的港湾。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我,大手一遍遍抚摸我刚刚长出到耳后的头,我可以感受到他指尖的纹路。
“思佑,从此以后我就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我更加用力的回抱着他,将寄托着余生的言语,从口中倾出。
他亲吻我的额头,以此回应了我所有不安与惶恐。
我们就这样,在角落里相拥良久,之后。我用黯哑的声音对他讲:“我想回一次江城,在我昏迷的这些天里,我总会在梦里看到天浩的葬礼,不知道,程家人是否真的为他举办的葬礼,但我想,我应该去看看。”
当初天浩要跟我走时,就与家人反目,他虽口口声声说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我无法将自己搁置事外,我亏欠天浩,亏欠程家人,事后,不该是一直躲避着不见,作为罪人登门道歉,无论会遇见责难,至少可以让我的良心好过一些。
九先生听过之后,并没有立刻回答我,他在黯淡的灯光中沉默了小片刻才低声回答:“若你想回去,便去吧,我会着手安排一切。”
听他答应了,我心中稍安。不过总觉得他似乎在顾虑着什么,就试探问:“你是否是担心我回去,会再遇见什么危险?”
那1组织的人一直想要得到我,不择手段,连串姐他们至今都没有下落,九先生担心也在理。
再则,听说九先生的机器人一直接替着他的生活,名义上的荣思佑早已跟孙家大小姐成婚了,这其中有哪些不便,我自然也清楚。
“夕阳,有些事情,你离开这里以后总要知道,但那时候,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他又重新拥抱了我,好像害怕失去我似的。
可是他又怎么会失去我呢,他早已是我的全部了!
决定下山回江城的日子就在第三天,与从前一样,九先生没有带多余的人,只有一个唐尼,唐尼开着车,我和他坐在后座上,今天的天气很好,特别是离开山道之后,我更觉得热,将外套脱了去,剩下一件单薄的t恤。
九先生从下山开始,觉得乏了,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他是唯一一个我见过睡着了也那样优雅的人,脖子和身体始终直直的挺拔着。
我看够了车窗外的景色,回头看他,单薄的阳光落在他脸庞上,照出晶莹,美好极了!
我就伸手去拉他的手掌,这个动作似乎惊醒了他,他突然紧张地低喊了一个名字,而我也正好听得清楚,他喊的是‘思姗’,从前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直觉告诉我,这是三三的大名。
三三的名字自然不可能叫三三,一定有个全名吧?
九先生睁眼那刹那看到了我,也应该记得自己刚刚喊了别的女人的名字,眼中出现了一丝惊慌,这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极少见的。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对他讲:“我刚才看到好大一棵树,本来想叫你看的,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你知不知道,你睡觉流口水呀?”
他表情早已恢复正常,听到我这样说,只是清淡地回了一声:“是吗?”
以他的智慧,自然知道我只是拉开注意力的谈笑罢了,所以下一秒,他将我轻轻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思姗就是她,她自小被荣家收养,与我年纪相当,爷爷就给她取名叫荣思姗,后来因为我的缘故,大家都叫她小名‘三三’,只有我不愿意这样叫她,更不喜欢他们总说‘三三得九’这样的玩笑话,思姗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她从来就不该是为了谁而存在的一件礼物,更不是该理所当然为了拯救我,而牺牲自己的牺牲品”
原本听到他用这样忧伤的语气谈论那个在他心中留下刻骨记忆的女子时,我应该难过,但此刻我却尤其能理解他。
三三让我想到了天浩,即便是我们不曾至死不渝的相爱过,但当一个人为了自己奉献了生命,我们也理所应道,将这个人永远铭记着。
他忘不了三三的,正如我无法忘记天浩一样。
这样,我与九先生又多了一样相同的东西,我们可因为此触摸到对方灵魂里的东西,这样也好。
我依靠着他,两人再无言说,直到快要到江城时,九先生才重新开口说:“夕阳,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讲。”
“嗯?”我直觉他藏在心里有段时间了,直到现在才说。土叉找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