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我笑,指着晋文对苏说,你看,他最会骗人,这张脸多纯洁。哪里有牛郎的样子?慕然说,晋文刚来不久,不懂事,程小姐您多多包涵。慕然也要来帮他解围,晋文,他有好人缘。晋文向我道歉,局促不安,全然是令人怜惜的模样。我揽着他说,晋文,不要改,你这样最迷人,永远都是这样最好,包你成红帜头牌,日进斗金。他们都在细细啜香槟,我叫领班跑一趟,搬来两瓶五粮液。苏说,微澜你怎么了?别疯了,为了宋启修那样的神经病?不值得。我抱着瓶子猛灌,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喝醉一定有理由,伤心伤情?不,我只是觉得渴望宿醉时混沌无状的观感。为什么我一定要为宋启修醉倒?我躺在晋文身上,他领子里有一股漫漫青糙香,像是小时候,母亲领着我们在公园小山坡上野餐。处处都是茵茵绿糙,一片鲜嫩多姿的春色。他说,微澜,你怎么哭了?微澜,微澜,在叫谁?我傻笑着说,晋文,等你有钱了,也可以去养小姑娘。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爱?爱值几个钱?没有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苏和慕然已经走了,我窝在晋文怀里,哭得昏天黑地。他替我擦眼泪,他抱着我说,微澜,不要哭。微澜,我爱你。最终他送我回家。他的手帕沾满了我的眼泪和鼻涕,手帕留在我手里。三月三,地菜煮鸡蛋。生活空泛,灰暗,三月凋败的花。宋启修西装革履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中,张着嘴,高谈阔论,他剃了头,换了容颜,不再与我游戏。他说要走遍欧陆,作夜幕中歌唱的诗人。他热衷于自由,光,爱,和欲望。他说绝不做傀儡,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让他们统统在黑夜中微笑着死去!他说微微,嫁给我,让我们一同去流浪。可是转眼间他公布婚讯,已有美丽贤惠的未婚妻。恍然间明了,终有一天我们都长大。终于结束一段无疾而终的青涩恋情,我只觉得卸下重担,无比轻松。苏说,我知道你们终究会分手。你看当初多么热烈,最终是落寞散场。恰时她已与慕然交往热烈,以胜利者和过来人的口吻对我说教。我不肯听。我恨她恨得牙痒痒,我要出去疯。夜里再去红帜,我一人独闯,未预约,这样的举动其实危险,对自己对他人都不利。我遇到晋文,他似换了一个人,在三四个老女人之间游离调笑,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他身上,他是国王。我不该赌气,后来想起真是后悔,后悔得连连哀叹。我踹翻了其中一个女人的椅子,高扬了下巴俯视这一圈寂寞男女,我指着晋文说,这小白脸今天我包了,一个月。谁敢碰就是在找死。她们不敢说,不敢怒,她们惧怕,自然不是怕我,是怕我父亲,怕我满手血腥叱咤风云的好爹爹。我叫经理来,写好支票给他,我说我要包下晋文。至始至终,晋文面无表情。他似木头人,没有观感,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抓他去酒店开房,是是是,我想男人,想念温暖健壮的身体,我满心惧怕,黑暗或孤寂,漫长无边的苦痛岁月,不知何时结束。不,不要靠近,我只需要拥抱,不,不要做爱,我买下你,只为一个怀抱。我说,晋文,抱着我。于是他抱住我,抱紧我。我说,晋文,哄我睡觉。他便唱清甜小调,他说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也唱这样一首歌。我问,晋文,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聊特别傻?他笑一笑,不说话。我已经睡着了。那一夜无梦幻,醒来时晋文的胸膛依旧温热,他看着我睡,看着我醒,晋文的眼瞳温柔似水,我沉醉,如饮一瓶龙舌兰酒。微醺,晕眩,光怪陆离。他说,微澜,你梦见什么?睡梦中还在哭闹。什么时候他开始叫我微澜,微澜,微澜。以前他叫我微微,他们钟爱于给我许多莫名其妙的名字。我没有办法。我喜欢他叫我微澜时温柔气息,令我感觉被爱,被包容,这样很好,很好。即便我们连亲吻都不曾有。可是我记得他,晋文。他记得我么?没有关系,我也从不在乎。三月十五,雨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