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不愿意当差的,跟了我这么久,功不可没,我总不能亏待你。”朱棣狡黠的看着我。
我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赏我什么?”
“你一个女人,封你做个从三品你尚且不满足,我还能怎么办?”朱棣装作无辜道,“那就封个妃子做做吧。”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我沉默良久,“我不要这些。”
朱棣有些吃惊,他的样子是完全没有料到我会拒绝,“锦衣卫同知你不愿意做,封妃你也不愿意,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朱棣似乎也有些生气,我想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反对自己的声音,在我这里碰了两个软钉子,也许很有些不适应。摇曳的烛光中似乎都有我们之间的尴尬和较量,良久,朱棣才伸手将我手中的狼毫一下子扯了出去,直捋得我满手都是墨汁,我“呀”了一声,再看,裙子上也溅了许多墨汁,朱棣哈哈笑了起来,“你既然什么都不愿意做,那你就给我做个小宫女儿吧。每天替我穿衣,洗脸,梳头,陪我吃饭,还有睡觉。”
我脸上一红,啐了一口,“谁家的宫女儿还要陪着睡觉?”
“别家不知道,我家的要。”朱棣有些无赖的说道。
我背过身去,“不和你这没正经的说话了。”
“好了好了,你的归宿我慢慢替你安排,总叫你愿意才罢,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是苦恼,你一直见解独到,我想告诉你,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还有让你头疼的事,看来一定很是棘手了。”
朱棣叹了一口气,“不止棘手,还很憋屈。”
“那我倒是一定要洗耳恭听了。”
“我一路靖难,便是为了扫除黄子澄、齐泰与方孝孺这三个力主削藩,挑拨我叔侄感情的奸臣,如今黄子澄齐泰远遁他方,只有方孝孺尚在京城,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
“呀!”我惊呼道。
“你吃什么惊?”
“你自己倒是说说你准备怎么处置方孝孺?”
“就是不知道,所以要问你。”
方孝孺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株连十族的人,因此而震惊历史,我看着眼前的朱棣,他虽然嘴上对方孝孺嫌恶,可是却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我迟疑半天,或许历史能改变也未可知?便试探着说道,“方孝孺虽然迂腐,但是大节上并没有任何过错,而且他是先帝御定的辅国太师,抛开这些一切不谈,就单论他的学问,你也不能杀他。”
朱棣皱眉恼道,“你怎么和道衍说的一样?”
看他苦恼的样子,我不禁笑道,“我倒有观点能和道衍大师相同?那我可真是沾光了。”
“他说如果杀了方孝孺,天下读书的种子就绝了。还跟我说,举国上下都知道方孝孺乃是鸿儒,他可能在为官从政上面并没有什么天赋,但是在做学问上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还跟我说,如果想要建文余臣心服口服,就必须由他起草我的登基诏书。”朱棣冷笑道,“就是这人害得我朱家叔侄相残,天下大乱,如今我还得礼待于他!”
我将朱棣拉扯到我面前,将他抱住,将头依偎在他胸口,柔声道,“这么做,确实委屈你,但是道衍大师说的很对,有的时候拔了牙的老虎要比一张死虎皮有用的多,至少他只要不张开嘴,带在身边便能恐吓到很多人。”
朱棣嘲讽的笑道,“拿他比老虎,实在是有些委屈老虎。”
“你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就不得不做各种各样自己不情愿的事,现在是与方孝孺示好,将来黄子澄齐泰被追回来了,你也得是如此待他们,也许再更远的将来,你还得娶自己不愿意的女人呢。”
朱棣微微露出笑意,“这么严肃的事,你还是能见缝插针的拿来埋汰我一下。”
“你不敢反驳我,说明我说的你都知道。”我撅着嘴道。
朱棣将我搂住,在额上吻了吻,“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明日便召方孝孺,好好的会会他。”
“读书人都是一副牛脾气,你千万不要跟他硬着来,有什么话慢慢说罢了。”
朱棣点点头。我不经意间打了个哈欠,朱棣伸手捂了我的嘴一下,我伸手在他胳膊上打了几下,“你怎么这样使促狭?”
“你困的极了,快去歇息吧,我再看看这份账单,还有许多人没有安排好呢。”
我摇摇头,“不,我陪你罢,今儿倒好像不是很困顿。”
“撒谎。”朱棣擦去我眼角一滴眼泪----因为哈欠而流出的,我羞赧无比,别过身子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