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公你只管放心去歇息,我们都打着精神在这里守着呢。”为首的小内侍精神抖擞,白天他们几个睡了个饱饱,就是为了晚上上夜做的准备,得了江六吩咐,几个人赶紧走上走廊,坐到了离寝殿门不远的一张桌子旁边,见着江六走远,几个人拿出了几枚骰子来:“皇上还没喊咱们,先来玩几把。”
寝殿里,沉樱正跪在地上,赫连铖的一只脚踩在她的手指上,不住的碾压着,嘴角露出冷笑:“你自己数清楚了,还少两颗,怎么敢就说一百颗全找到了?继续去找!”
沉樱的眼泪从脸庞滚落:“皇上,真找不到。”
“寝殿只有这么大,为何找不到?快些去找!”赫连铖脚下用了几分力气:“你是想让朕将你的手指踩断不成?”
沉樱此时痛得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委屈的摇了摇头,赫连铖将脚挪开:“滚,去床下边找找。”
☆、第115章婉伸郎膝上(四)
樊绵福第二日便成了宫中议论的风头人物。
得了皇上初夜的女子,被宠爱了一个晚上,累得第二日都起不了床,皇上还赐了她一斛珠,整整一百颗珍珠,每一颗都有拇指大小,价值连城。
“哀家可真没想到,沉樱竟然会这般入了皇上的眼。”高太后有几分沮丧,低低叹息了一声:“真可谓人算不如天算,沉樱这枚棋子算是废了,她与皇上这般恩爱,哪里还会想着要替哀家来通风报信说说皇上的事情。”
墨玉姑姑也是一脸懊恼:“老奴也没想到沉樱竟然会受宠,难道皇上不是喜欢瑛小姐的吗?咱们都看走眼了?”
“若是皇上心里有沉樱,却拿了阿瑛出来做挡箭牌,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皇上自小便对那慕华寅忌讳甚深,如何能对他的女儿却这般好?哀家到现在方才明白,皇上原来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高太后沉吟了一声,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声音几不可闻:“皇上这般能忍,也算是个狠厉角色,哀家却要重新来布置一番了。”
“娘娘,咱们还是得再看看。”墨玉姑姑弯腰垂手:“老奴觉得皇上对瑛小姐那番情意,该不是故意装出来给娘娘看的。”
高太后抬眼看了她一下,嘴角浮现出笑容来:“墨玉,毕竟哀家是过来人,不会不懂这小儿女的情分。只是哀家从这事上看出来,皇上绝不是哀家原来想象的那样简单,以后一切都要比原来更仔细,来不得半点马虎。”
“是。”墨玉姑姑点头应承了下来,心里头却在琢磨着,皇上为何忽然之间会对沉樱这般宠爱,难道凡是男人都过不了美人关?特别是那个美人还没穿衣裳,与他大被同眠。
“京兆府那边可还在查上元夜的案件?”高太后闲闲的喝了一口茶,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也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没有,京兆尹李大人现儿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差。”墨玉姑姑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般的笑容:“他也就这点能耐了。”
“墨玉,你放鸽子传出话去,是时候让京兆尹李大人破案了。”高太后微微一笑,温婉无比:“李大人可是一个好官,十分有能耐,治理京畿颇有方法,我自然要保他坐稳了这京兆尹的位子才是。”
墨玉姑姑忍住笑,点了点头:“老奴谨遵娘娘吩咐。”
京兆府李大人可算得上是个没有什么才干的人,只是舍得花钱,做事还算勤勉,故此才保住了他京兆府尹的位置,高太后要的也是这种糊涂人,看着忠厚老实,一心一意在为赫连铖做事,实则是在帮倒忙。
“对了,你且派人下帖子,等到三月三那日,广邀京城名媛贵女进宫赏桃花,哀家独居慈宁宫久了,也想见见年轻脸孔。”高太后眼波流转,露出了一丝凌厉的光来:“一枚棋子废了,哀家须得再安排一枚棋子才是。”
“娘娘,老奴觉得,这般做并不妥当。”墨玉姑姑迟疑了一番,吞吞吐吐道:“未必所有的贵女都会听娘娘吩咐,老奴瞧着,上回来的那位大司农家四小姐,有些心高气傲,若是像她这般,便不好掌控。”
“越是心高气傲的,便越能被哀家利用。”高太后轻轻一笑:“哀家又何必一定要去提点她跟哀家站到一处?只需中间略施小计,便能让她落入哀家彀中。”
“娘娘真乃见识高远。”墨玉姑姑由衷的赞了一句,笑微微的转身离开:“老奴这就去写信,等晚上再将鸽子放出去。”
“去罢,万事仔细些。”高太后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原以为赫连铖会不待见沉樱,这样沉樱便会觉得气愤不已,等着日子久了积怨深了,她便会不自觉的朝自己这边靠拢,只要自己稍微在里头下点什么眼药,沉樱稍微做点手脚,到时候……
可万事不由人算,高太后摇了摇头,只能耐心等候时机了。
这盛乾宫里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映月宫,几个宫女站在墙角边,掩嘴笑着说宫里的新鲜事,有一个刚刚从外头回来,将脑袋扬得高高,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我方才可是得了一桩新鲜事儿。”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有同伙催促她:“瞧你得瑟劲头,莫非还要我们挠你痒痒才肯说不成?”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两只手来,装模作样要去挠她。
那宫女生性怕痒,扭着身子往一旁躲,却被另外几个捉住不肯放:“快说,快说。”
“好罢好罢,我说。”那宫女这才松了口:“昨晚皇上临幸樊绵福,恩爱异常,今日樊绵福都起不了身,一直卧床歇息!皇上还说为了不劳累樊绵福,这盛乾宫里的庶务,还是由江六代为打理,只有重要的事情才拿了去报请皇上与绵福。”
“啊呀呀,竟然有这种事情!”一个宫女睁大了眼睛,踮起脚尖往后边那进屋子看了看,一面叹息:“真真是最难猜测君王心,原以为皇上是喜欢那位的。”
“说什么呢,快噤声,莫要毁了瑛小姐的闺誉。”有个宫女将她一把拖到旁边去:“怎么就说得这么大大咧咧的,即便是旁人心里头不往别处猜,就是让瑛小姐听见了心里头也是难受呢。”
众人站在墙角唏嘘一阵,说了一阵子别的话,这才慢慢的散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