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武帝这一番话轻轻柔柔,丝毫觉不出一点点的恶意,可他偏偏就把阿朵给吓哭了,缩着脖子躲在刑关背后,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这。。。。。。”刑关微微一顿,道,“陛下此去必有要事要办,阿朵区区一女流之辈,还是不带去添乱了。”
孰料武帝出乎意料地执着,嘿嘿一笑道,“朕虽然瞎了看不见,耳力却还是不错的。适才可是这位阿朵姑娘执意要跟着的,三公子你难道忍心将人家丢下么?”
话落,刑关双眉紧蹙,而阿朵却似忽然想通了一般,伸手抹干了眼泪自己站到了门边。
武帝应是听到了阿朵的脚步,轻轻一笑后满意地转身,道,“三公子,接下去的路难走,陪着我一个瞎子,你可要看稳了。”
“刑关为陛下领路,陛下请。”刑关权当没听懂,吩咐手下前去通报,自己则躬身在最前方带路。
有刑关带路,一路上自然是顺畅无比。于是,没过多久,几人便各怀心思地站在了西宫的正殿之外。门口的宫女太监见状,忙行了礼,然后就准备转身进去通报。可是,脚还没动呢,里面便是“砰”的一声巨响!
众人吓得一怔,西宫里的人则各个低了头,谁也不愿意动了。
刑关见状也不勉强,自行上前高声道,“禀皇后娘娘,刑关求见。”
话音才落,又是一声清脆的碎响,直惊得那些下人各个屏住了呼吸,生怕惹了麻烦。而武帝听得动静后,则好心情地哈哈一笑,然后全然不顾众人反应,扶着冯公公的手便往里走。
西宫并无任何变化,就连那老式的屏风也依然挺立在原地。冯公公小心翼翼地扶着武帝绕过屏风,正要抬脚将人往里带,却听武后骤然怒喝一声,“滚!”
几个人吓得一哆嗦,连同武帝都被这冷不丁的一声“滚”给震在了原地。
而同一时刻,屏风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磕头声,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并快速往几人所站之处靠近。待得那些人拐过屏风,看到面前所站的武帝等人,一时间便有些愣住。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相当尴尬。
刑关瞄了眼杵在那儿的钦天监、礼部尚书等人,再结合今早传来的风声,便大概猜出了武后发火的原因。果不其然,武后气急败坏的声音清晰传来:“什么火烧东宫乃是天谴?!贺儿才刚刚恢复身份,能有什么天谴?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造谣生事?简直居心叵测,意欲造反!庄琦!”
“臣在!”
“查,给本宫仔仔细细地查!”武后似是怒极攻心,厉声道,“挖地三尺也要给本宫找出主谋,若是找不到,你提头来见!”
“臣,遵命!”
“慢着!”只听武后略微顿了一顿,缓缓道,“夜长梦多,大祭祀一事不能再拖。择日不如撞日,便在今天下午吧。”
“这。。。。。。”庄琦似也大惊,急道,“可是,陛下龙体欠安,由谁来。。。。。。”
“由谁?”武后似是笑了一声,道,“当然是太子了。”
“可是。。。。。。”
“行了,贺儿一出生便是太子,除了拥有太子令外,更是本宫亲生,还有什么不对?”武后不待庄琦说完便打断道,“祭祀一事先前就有准备,只是将仪式提前而已,你只需通知何将军做好各方部署,其他无需担忧。至于陛下那边,他龙体渐衰,早有不吉之兆。这一不小心。。。。。。呵呵,也不是不可能啊。。。。。。”
武帝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着就往里面行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道,“锦儿,这急吼吼的样子可不太像你啊。此时就说出这种话来,是不是为时尚早?”
“原来是陛下,”武后反应也快,黑着脸就朝周遭的奴才一顿训斥,“你们这些狗奴才,难道都跟陛下一样瞎眼了吗?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本宫放进来!这还好来的是陛下,若是刺客,看本宫不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剐了!”
话音未落,为数不多的宫女太监齐齐跪地称罪,剩余刑关、庄琦等人更是噤若寒蝉,而武帝则瞬间面如铁青。
武后见状勾了勾唇角,悠悠起身道,“哦,瞧臣妾这记性,陛下如今身有残疾,理当上座才是,快请。”
几句话下来,武帝彻底笑不出来了,黑沉沉一张脸犹如锅底,眼见着就要发怒,他却硬生生忍了下来,转而呵呵一笑道,“算了,锦儿最近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朕便不与你计较了。”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武后这几日的确寝食难安。
她虽然胜券在握,却吃不好睡不好,整宿整宿地做恶梦。原因无他,便是她那个不省心的儿子——轩辕贺。
事实上,有人捣乱,有人反抗,这些完全都在武后的意料之中。可惜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不乐意!处处拖她后退不说,昨夜还一把火烧了太子东宫,差点就把他自己烧死在里面!
这让她如何冷静得下来?要知道,她历经苦难,满手鲜血的,为的不就是把他送上皇位吗?可他倒好,完全不和自己一条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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