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些跑路轻功的阿四无法逃出去,当然得不到答案。不过,她意外见到了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此地的人。
她就是当朝大皇子殿下的侧妃,风情迷人的苗女阿黛!
阿四本来心中忐忑,暗想,难道她终于忍不住,跑来对自己行私刑?
然而阿黛早已不复几日前的盛气凌人,她一改前呼后拥的声势,孤身一人走进了隔壁尤大的牢房。远远的,阿四见她着一身琉璃蓝长裙,神情憔悴地摆手挥退近前狱卒。
尤大奄奄一息,闻声却艰难地半坐而起,虚弱地说了句什么。阿黛沉着脸在原地打转,口中喃喃不停,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情绪有些激动。只可惜两人交流用的全是苗语,苗语难懂,阿四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仍是一头雾水,一句话也没搞明白。
尤大反应好像并不算强烈,只是话语间的急促喘息暴露了他的急切。相反的是,他每说一句,阿黛便跟着尖声喊叫,伴随着猛一阵摇头。阿四正奇怪间,尤大突地一阵抽搐,然后倒地不起,再也没有动一下。阿黛见状连忙跪在地上一边掐他人中,一边用汉语叫着救人,喊声带着丝丝颤抖与绝望。
狱卒们片刻便冲了进来,一番忙碌后,其中一人答曰尤大已死。阿黛一脸不可置信,红着双眼连打带骂地一阵发泄,“狗奴才,要你们死!要你们死。。。。。。”
阿黛翻来覆去的“要你们死”,一众人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口中大呼娘娘息怒。最终,阿黛崩溃地哭泣,“不可能,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的。。。。。。”接着,歇斯底里地叫嚣着冲出了牢房。
随着阿黛的离去,大牢又恢复了原样。有个年轻狱卒忍不住恨恨地唾了一口,“什么娘娘,要不是她怀了大皇子子嗣,母凭子贵,早就跟这些逆贼一样。。。。。”
“闭嘴!”小狱卒没说几句就被喝止,警告道,“小心祸从口出!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去把那尸体给处理了,留着占位子!不知道最近贼人太多,都关不下了吗?”
说话的是个狱卒头子,约有四十出头。一番喝斥之下,众狱卒这才一哄而散,各司其职。
这个时候,刑关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和刑关一同前来的还有牢头,他用钥匙客气地打开了阿四的牢门,笑呵呵地说着多有冒犯,然后领着二人往外走。
多日监、禁,重见天日的阿四觉得外面的空气格外新鲜,连之前厌烦的雨丝都给她一种亲切感。一路无言的刑关在牢头离去后总算忍无可忍,竭其所能地冷嘲热讽,对着阿四毫不留情地一阵挖苦。
明月皎皎,挂在树梢之上,阿四忽然觉得刑关的侧脸说不出的好看,不经意间便露出了笑意。
正在冷言冷语的刑关见状,一口气堵在胸口,瞪了阿四半天才道,“阿四!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你!你。。。。。。”
刑关“你”了半天,似乎已然词穷,气得嘴唇直哆嗦。
阿四见此连忙收起笑意,正色道,“我其实也察觉到阿黛对我的敌意,只是大皇子一派与何将军一派关系敏感,两方势力又不明朗。而阿黛乃大皇子侧妃,又与土司余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除非必要,我并不想因为自己引起争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万一暴露了阴司的行动,你和天眼也会有危险。”见刑关脸色稍缓,她再接再厉道,“刑关,这次是我拖累于你,抱歉。”
刑关一声冷笑,“抱歉就不必了,只是拜托你不要再如此不中用了。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堂堂孟婆大人,竟然被一个小小妇人设计进了监牢,像只老鼠一样关了整整三天!”
阿四连忙点头,表示以后一定小心谨慎,下不为例。
刑关这才满意地停了嘴,继而嘲讽起阿黛来,“她算哪门子的侧妃娘娘?”见阿四疑惑,又解释道,“皇子正侧妃需要宫中懿旨或者圣旨封诰,阿黛她虽是前土司族女,但一介余孽之女,若不是圣上有招安达召势力之意,又兼怀了皇子子嗣,也就一玩物而已。再者,大皇子也才刚刚写了折子着人送去京都,到没到圣上手中还说不定,她倒是先显摆起了娘娘身份!”
刑关难得有心思说这么多话,阿四也就跟着放开了,问道,“阿黛有了身孕,为何我在她身边跟了三天都没发现?”
刑关给了阿四一记白眼,“说你笨还不承认,也不知道先生是怎么想的。”
阿四红着脸不敢反驳,刑关才耐心解释,“你被关进大牢后大皇子就醒了过来,着人彻查此事。正好苏幕遮闲来无事去欧阳明处窜门,被大皇子逮了个正着,于是便被拉去查案。这一查便查到了阿黛头上,大皇子震怒。本要发作,阿黛却当场昏了过去,最后查出怀了身孕,已是两月有余。”
阿四一阵唏嘘,心里又嘀咕,那苏公子何时与欧阳明这么亲近了,怎么又这么巧的“闲来无事”?想了想,又道,“刑关,尤大死了,还是在大皇子的放纵下打死的,怎会如此?”
“达召等人行刺大皇子和何将军,如今已与朝廷撕破了脸面。”
阿四大惊失色,“何将军没事吧?”
刑关脸色古怪,张了张嘴,只说,“无事,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议。”
“稍后?”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开了大牢很远。阿四见越走越偏,身边景物陌生,奇怪道,“刑关,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刑关面色一整,肃然道,“到了便知。”话落,脚下加快,再也不说一句话。
阿四无奈,只能提气跟上。
月色当空,清风悦耳,阿四却只觉得空中凝了一层薄纱,将眼中事物半遮半掩,看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刑关停在了一片竹林的深处。竹子粗壮高大,如一把把长剑直直刺向夜空。而那抬青布小轿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夜空中,没有人看到它何时出现,又是如何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