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黑发少年看向木盒中小牛目光充满怜悯,一双眼忽闪忽闪的,仿佛恨不得将它捧起抱在怀中抚摸顺毛……
——这一幕被烛九阴看在眼里,画中龙连翻几个白眼,只觉得自己仿佛莫名被别人占了便宜……明明是他精心饲养的小宠物,结果生出的爱心都被这旁的歪瓜裂枣分去了……对他反倒就知道呲牙咧嘴!
好白菜被牛拱了!公平何在!
果然要尽快将这灾祸神弄走!
思及此,烛九阴红色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心系苍生的模样道:“难得灾祸神却如此宅心仁厚,实在叫人动容,本君这样冷酷之人都情不自禁生出恻隐之心!炎真,事已至此,本君不信你尚无解决办法,还不速速道来!”
“法子自然是有。”老头瞥了一眼烛九阴,像是早就看透他虚伪面孔,“既然灾祸因蜚兽阴暗面从而滋长力量,那自然等蜚兽心中这些负面情绪逐渐消除,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不对呀,”张子尧道,“大人,您的意思难不成是说在蜚兽放下心结之前,它都必须要将自己关在这小小的木盒子里?——”
张子尧看了一眼委屈地挤在木盒中,浑身遍体鳞伤的蜚——本身它身上的伤口就因为处于阴暗狭隘地地方愈合得慢,有时候伤口疼痛他忍不住去舔,结果反而有些本来即将愈合的伤口又裂开……此时蜚兽身上皮毛几乎看不见一处好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指望它放下心结!
“你仿佛在逗本君笑。”烛九阴也觉得这老头仿佛在说笑话,“本君当年把你关在树洞里什么都没干,你尚且记恨到现在,如今这蜚兽遍体鳞伤,身处受害地,除非一板砖拍到脑门上拍得自己失忆,否则怎么可能消除负面情绪!”
“烛龙老儿,你说谁小心眼?”
“谁叫得最大声自然就说谁。”
“你还有理了?!”
“至少这次同本君可是半两银子关系都无,自然是要理直气壮一些的——炎真老头,有话说话,别藏着掖着,这蜚兽好歹也算是你族后人,你看它这可怜兮兮的模样,难道不知心疼?”
“老朽自然为后人着想!要你这恶龙教训?”老头从桌子上拿起铜盆,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烛九阴身上,“要说能够让这只蜚兽换个稍优越的环境,同时要压抑住它的力量,同时满足二者之处本是极其难寻,然而这么个神奇的地方,眼下还真有一处——”
张子尧眼前一亮,伸长了脖子,特别期待似的问:“哪?”
老头答:“几百年前,有位曾经呼风唤雨的大人突然从三界之内消声灭迹,众仙为之震惊,三界号令天上地下翻了个个儿,也没能找到这位大人——”
烛九阴突然有不详的预感。
老头淡定道:“原来,这位大人是被关在一副与世隔绝、青山水秀的画里。”
张子尧:“啊?”
老头捋捋胡须:“暂且让蜚兽暂住烛龙老儿画中,此法兴许可行。”
烛九阴:“……”
烛九阴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微微眯起眼,稍稍弯下身,而后用不确定的声音问:“老畜生,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头并不理会画中龙语气之中的危险,只是胡须颤抖,咧嘴笑自顾自继续道:“区别不同的是能封印烛九阴的画卷怕是本身具有镇魔功效,蜚兽每日只需在里面稍待片刻,去除心中邪念,便可画卷内外来去自由数时——可不像某条恶龙,只能伸伸尾巴,探探胡须,狐假虎威……”
张子尧有些恍惚:“……你是说,这幅画?”
烛九阴却立刻炸了:“本君的画?!这画几百年来都是只属于本君的私人地——不行!本君不同意!”
张子尧茫然地看向烛九阴:“你不是特别嫌弃这幅画风景单一……”
烛九阴立刻瞪回去:“多挤进一个人它就不单一了么?!你住口,你别说话!”
木盒里的小牛抬起后爪挠了挠肚皮,打了个呵欠,斜睨画卷里炸毛的小气龙。
张子尧看向老头,后者笑了声,扔下一句“老朽说完了,家务事众位烦请自行解决”,拿起铜盆,便准备离开——
炎真走前深深地瞥了木盒中蜚兽一眼。
后者亦稍稍歪着脑袋,平静与他对视。
“灾祸神本为天煞孤星之命,何必慈悲多情,徒增烦恼?”
炎真言罢,摇头叹息,随后拎着铜盘迈开步伐离开房间,房间的门在他离开之后无人触碰自然合起,发出嘎吱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