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井轻叩门,奉了茶进来,看见小卿师兄笔直地跪在床前,师父坐在太师椅上,翻着这几日师兄做下的课业。因为龙玉大师伯只罚了禁言、禁足,并没有免了课业,所以无论是怎样疼痛,该念的书还是要念的,该写的笔记也是要写的。
小井可不敢在此时说话,将茶盘放到桌子上,又欠身退了出去。
龙城翻过课业,又去看小卿处理过的文牒和帖子。那些分好的回帖,有呈给自己的,也有呈给其他几位叔叔的,还有一些是回江湖上或是官家的帖子,都很稳妥,没有什么差错。
因了天热,地毯已是收起,小卿的双膝便是直接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小卿的膝盖还青紫着,痛得厉害呢,这也就是刚刚消肿的样子,那些被荆棘刺破的肌肤也是刚收了口,初始跪着,还觉得清凉,如今时间长了,便觉得难挨,刺痛非常。
“跪这儿来。”龙城淡淡地道。
小卿想抬头看看师父脸色,还是忍了,暗里咬了牙,一步步跪过去,又跪到龙城身侧。
“我手痛,你奉茶。”龙城瞧着小卿,淡淡笑道。
小卿便忍不住抬头去看师父,盈满委屈的双眸对上了师父晶亮的含着笑意的眼睛。
小卿抿了抿唇,只得倒了茶,奉到龙城跟前。
龙城并不迁就着低头,小卿只得伸长了胳膊,将茶杯送到龙城嘴边,侍奉着他喝下去。
龙城喝了一口,道:“将你读的书拿来我看。”
小卿便把茶杯放下,跪行到旁侧的书案旁,取了书,再跪回来,展开,递到师父眼前,龙城看过去,道:“翻页。”小卿翻了页,再递过去。龙城看了一页,道:“茶。”小卿放了书奉茶。
龙城又看书,小卿一页页地帮他翻看,偶尔移开目光,就是让小卿奉茶,直看了盏茶的时候,龙城好像还是很有兴致。
小卿的腿本就痛得厉害,如今挺直了身子又伸长了胳膊,还不敢抖动,更感费力,腿上越痛,心里就更委屈,也埋怨自己,好好的又看什么《三经集注》,又厚又重。
龙城看腻了,道:“再去换一本来。”
小卿收了书,看着师父。
龙城忍不住笑道;“你那么瞧着我作甚?大师伯的板子白挨了?师父的吩咐,也敢不听吗?”
小卿瞧师父明明毫无怒气,偏还罚自己跪着折腾,一丝疼惜也没有,可真真是狠了心了。
“委屈吗?”龙城看小卿的泪珠在眼圈里转,淡淡地笑,还敢跟我拧着吗?
小卿咬了唇,硬把眼泪收回去。又跪行着去书案旁,再去换一本书来。
“把戒尺也取过来。”龙城淡淡地吩咐。
小卿微愣一下,还是依言,将书案上的一柄戒尺取了过来,再跪行到师父跟前,等师父吩咐。
“摆那么委屈的神色给谁看?罚十下戒尺。”龙城道。
小卿将手里的书放到旁边桌子上,将戒尺双手奉过去。
“我手疼,你自己打吧。”龙城自己端了茶:“先用右手打左手十下,再用左手打右手十下,不许打轻了。”
小卿就收回双手,跪直了,将左手伸平,右手拿了戒尺,对着自己的左手狠狠打下去,只打了一下,小卿心中就后悔,痛死了。
小卿的手心上还有些青紫未褪,是龙玉打的。龙城也看到了。大哥果真是偏心,那三个合起来,也不如打小卿重。
小卿的戒尺再打下来,也不敢太轻,总算他这房里的戒尺,他多用来打玉翔几个师弟用,很轻也很薄,不似师父书房里的紫檀木的戒尺,打得那么痛。
可是十下打过,左手手心还是有些肿了。再握了戒尺打右手,就更痛。好不容易右手十下也打完,小卿的两个手都是火辣辣痛,他暗中吸着气,双手将戒尺奉给师父。
龙城并不满意,道:“方才师父来了,也不知迎。再打十下。”
小卿不由抬头看师父,眼中又是雾气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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