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到半夜渐渐停了,次日一早,老天爷赏脸,天晴了!
整个祝县都忙碌了起来!
陈枚休息得不错,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吃了饭,竟没有找到功夫能够继续请教祝缨。祝文又把他安顿到了客馆,请他安心住下:“县里忙完了秋收,就好好地准备仪式。咱们大人又做刺史了,这可是件大事儿呢!”
陈枚问道:“叔父在忙些什么?”
“一早就带人出城了,先去看看田里,还要看晒谷场、道路……”
陈枚无奈,又等了一天,眼看天一直晴着,县城里忙碌的人群也不那么急切了,又听说祝缨跑去庙里祈祷——谷子晒好前别再下雨。
终于,过了三天,祝缨算是能闲下来了,陈枚径自走到祝府非要见到祝缨不可。
祝缨不信鬼神,但是为了安定人心,还是带头举行了祭祀,第一天她自己来,第二天她就跑路了,把张仙姑请到庙里干老本行。后两天,她带着赵苏等人安排粮仓去了——如果有家中仓房不凑手的,可以允许他们以新鲜稻谷折抵交租。
这样即使接下来天气不好,粮食霉坏,也算交过租子了,损失她来承担。
如此忙了两天,刚回到家,就被陈枚堵了门。祝缨也不恼:“来了,进来说。”
陈枚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府:“叔父,您还是先正名吧,一身青衣,我看着也不得劲儿。”
祝缨道:“粮食是最要紧的……”
“大人!”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打断了她,“大人!路果头人出事了!”
路丹青跳了起来:“什么?什么?”
陈枚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能从两人的表情中推测。
来人是一个百夫长,他说:“路果头人等天晴了上路,半路上遇到了艺甘家的人,打了起来。头人从马上掉了下来,腿骨折了。幸亏遇到了咱们校尉,给救出来了,已经到城门了!”
第445章新题
路果是祝缨请过来参加仪式的,如今中途遇袭,祝缨责无旁贷,对陈枚道:“你且稍待,丹青,咱们去看看。”
陈枚虽有心跟过去,奈何离了祝缨周遭,连说他比较能听懂的方言的人都少,还是说各式奇怪语言的多。他估计自己跟了过去,可能也听不懂,不如留下来,揪一个听得懂的人问问发生了什么。
巫仁就成了那个被他叫住的人:“巫娘子,出了什么事儿了?”
巫仁也是要跟上去的,不幸体力不如人,没几步就被一行人甩到了最后,被一个“陌生男子”叫住,先懵了一下,有些哽噎,呆立当场。陈枚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不跟他说话。
看一看,巫仁的打扮也不似山里人,说的官话也比较标准,还是府里比较重视的管账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心里很有数的人,为何突然呆立了呢?
巫仁脑子是懵的,左右看看,没人救她!她要怎么同一个“陌生男子”说话?
陈枚又重复了一遍,发现她的额头已经冒汗了,忙放慢了声音,轻声轻气地再问一次。巫仁深呼吸了一下,道:“哦,是、是、是,是路果头人遇袭。”
陈枚也随着她的憋气、吐气,一口气差点噎住,他又小心地问:“是什么盗匪吗?这儿不安全吗?那我叔父可曾遇到什么?”
巫仁急忙摇关,道:“不是盗匪,是艺甘家的,说来话长,不过大人不曾遇到过危险。”
“艺甘又是为什么呢?”
巫仁不停眺望前路,想追上去看一看,但陈枚又拦着,惦记着消息又紧张着急,说话也利落了一些,匆匆说了一句:“路果家撩的,手贱招打。”
“路县令先挑衅的?”
巫仁点头:“他早十年前就瞎撩架了。”
路果、喜金都是花帕族的,与艺甘算是同族,三家拳头都不那么大,因而打得有来有回。他还记着艺甘家不肯把女儿嫁给他儿子的事儿,总找艺甘家撩架。艺甘家打别人不太行,打他还是打得过的。
喜金家虽然也撩,但没有路果那么欠。几县之中,艺甘洞主吃祝缨的亏最大,最不信任她,但是最讨厌的还数路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