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枚打了个喷嚏,道:“听叔父的。”
一行人干净清爽地坐到堂上吃饭的时候,已经入夜,人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陈枚先问祝缨:“陛下准了五县所请,我已将旨意带到,您看,什么时候宣读合适?”
祝缨道:“你才来,歇息一下吧。这场雨一下,道路不也不安全,不急着回去。”
陈枚的想法,是早点回去早好,但身体确实吃不消,回想来时路,也觉得等到天晴了,路上安全了更好些,便也同意了。
花姐等人听到皇帝已经准了,脸上已经带了笑。今天因为天变了,小江等人也在府里帮忙调度,留下来吃饭的特别的多,很小的声音汇成了一股笑意,传入了陈枚的耳中。
陈枚心道:你们倒开心了,可惜朝廷里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的。
赵苏突然说:“二郎清减了。”
陈枚摸摸脸:“也不算什么,回去好吃好睡,就养回来了。”
赵苏笑道:“回去还能好吃好睡么?”
祝缨道:“他才坐下来,你又提糟心的事儿,还叫不叫他吃饭了?”
陈枚嘟囔道:“您也知道朝廷有糟心事儿呢。”
赵苏道:“朝廷什么时候不糟心了?打从我去国子监读书起,可也没断了勾心斗角,不过以前高手过招,看着好看。现在是街头地痞斗殴,抓头发抠眼睛,更丑的还有坐地放赖的。”
陈枚看向祝缨,苦兮兮地道:“您荐的那位姚尚书,干了一件大事。”
“哦?”
陈枚道:“他自从做了户部尚书,就变了个样子。原本,我爹也觉得他是个能干的人。哪知自从您走了,尤其是知道了您那一处后手之后,他就愈发无所顾忌了。他说,禁止田地买卖的禁令该废止。”
祝缨难得地吃惊了,问道:“他说原因了吗?”
陈枚摇头道:“我不清楚,他也没同我爹讲。我爹让我来请教您的呢。对了,还有冼敬那伙人,又提了要将科考定制,现有官员,只要任期之内没有犯法渎职,到了年限就转升一级。这是不是要夺我爹的权、栽培他们那群不出挑的自己人?”
祝缨问道:“其他人呢?冷云是不是得复出了?还有施家。”
“都回来了,哦!”陈枚拿出两封信,“这一封是我爹的,这一封是王鸿胪的,都是给您的信。”
祝缨收了信,道:“你一路辛苦,天气火热,山中清凉,正好养一养膘,养点肉再回去,不然不够路上掉的。”
陈枚道:“是。那……”
祝缨道:“我看完信,会给你答案的。”
“哎!”陈枚不再担心答案,他也饿极了,山中食材新鲜,饭食滋味很好。
吃到一半,有个男子在门外轻声呼唤,陈枚看了过去,祝缨道:“怎么了?”
那人光着脚,裤脚上都是泥水,进来道:“大人,都收拢好了。有十来户没来得及的,我也招呼了人帮着他们把谷子收回来。”
“一年就看这几天了,现在受些累,接下来就能休息了。”
“是。”
“来,一起吃。”
“不啦,家里等我回去,看不见我他们挂心,天黑路滑,别再出去找我。”
祝缨起身,抽了一边墙上烧得正旺的火把递给他:“那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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