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没有计较他的称呼,道:“这就要走了?”
“是。”
“还是他们两个送你出山,给你准备了些土产,路上小心。”
“多谢叔父。”
陈枚一心想尽快赶回京城,并不想多带累赘的东西,轻装简从是最好的。
祝缨已经打开箱子让他看一看了,准备的东西都没有那么贵重,一点土布、一些甘蔗纸、一点糖,此外是一些比较有本地特色的小物件儿。两个大箱子就能装完。
祝缨道:“带给陛下吧,算贡品。”
陈枚只得答应带上东西。
祝缨道:“回京之后,你们日子不会太好过,自己小心。”
陈枚唯唯而已。
祝缨道:“现在朝廷里一定有很多对我有怨念的人,我离开了京城,他们还会针对南方人,继朝中冼、郑党争之后,陛下总不会希望再看到南北士人的分歧吧?”
陈枚吸了一口凉气,苦笑道:“您还说不是算无遗策。”
祝缨道:“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带给陛下。”
陈枚忙双手接了,道:“您可别再气陛下了,他年轻,经不得您这样的劝谏。”
祝缨道:“不至于。回去有什么事,都推我头上。”
陈枚心中五味杂陈,有点无奈,又有点羡慕祝缨能这么潇洒地说出这样话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居然是真的信,不是奏本——在赵苏与苏喆的陪伴之下离开了别业。
两口箱子也不算大,他讨了几个竹篓,将箱子里的东西分成几篓,放马上驮下山,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一行人出“城门”的时候,正看到许多人抬着一块极大的条石,条石上结着红色的绸子,陈枚问道:“那是什么?”不会也是让他带回去的吧?
赵苏高兴地笑道:“既然已经设县了,这里就是县城,当然要换块匾啦!”
就是把“祝家庄”给抠下来,把“祝县”给镶上去,除了这个,工坊那里还在赶工,制作一些标记县界的界碑。
陈枚道:“叔父做事,果然迅捷有序。”
苏喆道:“您还叫叔父呢?”
陈枚笑笑,没有回答她这个话。
……——
徐知府等陈枚等得度日如年,放哨的衙役发现一行人远远地从山上下来,扬声问明了身份之后,飞快跑去报信,徐知府手里的扇子一丢,与庞司马两个上马跑到路口迎接。亲眼看到陈枚完好无损,才有心情与赵苏、苏喆打招呼。
赵苏道:“接下来有府君护送,我们二人也可放心回去复命了。有劳府君。”
徐府君也客气了两句,又问赵苏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赵苏是福禄县人,虽然辞官了,品级在这片地方上却很高。赵苏道:“我是回来承欢膝下的,必会遵纪守法,府君治理一方,不必顾忌我。”
徐知府虽不很信,但也安心不少,与赵、苏二人别过,与庞司马护送陈枚往府城去。
路上,徐知府还要安排陈枚在本地游玩。
陈枚道:“王命在身,我须得赶回京城。日后府君到京城来,容我再尽地主之谊吧。”
徐知府送的礼还没送出去呢,急忙说:“那也要先回府城,到驿馆更换马匹。”
陈枚答应了,当天赶路很急,快关城门的时候他们冲进了府城。在驿馆休息一夜,徐知府带人将准备好给的“孝敬”送到驿馆,给陈萌送行。比起祝缨,徐知府准备的礼物就是真的贵重了,宛然是当年祝缨往郑府里送礼的样子。
陈枚也接了,又多讨了一些马匹,很快动身。
日夜赶路,仅用了二十天就直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