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船长所说的半大孩子又不是民生公司的人。
船长看出几人疑惑,主动解释说道:“这个孩子命苦,他父亲和他哥哥一起出川抗日,之前就是我送去前线的,我开船都还未回到山城,他父亲和哥哥的死讯居然先我一步回来。
家中留下他母亲和妹妹,母亲身体不太好,妹妹年纪尚小,他只能成为家中顶梁柱肩负起养家湖口的责任,只是他也不过一个半大孩子,能做的不多且都是用身体做本钱,日后也难善终。”
“后来你同意他上船做起小商贩?”朱越问道。
船长叹了口气说道:“不怕你们笑话,可能是因为他父亲和哥哥都是坐我的船去的前线,总是让我对他有些于心不忍,我原本是想要他进公司做学徒,不管是跟着跑船还是去造船厂,或者公司旗下的工厂学习都行。
但公司制度比较严格,他年纪太小又不识字,不符合做学徒的规定,进工厂再去培训学习花费时间太长,他还有家庭需要照顾脱不开身,索性让他上船买些东西。”
“公司不管吗?”朱越问道。
“其实船上一直都有私下售卖的情况存在,毕竟价钱会比我们便宜一些,这种事情屡禁不止,我也就给他行个方便。”船长算是“假公济私”,船员也知道但念及他的身世遭遇,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船长都默许,你还想要背后打小报告吗?
“此番也就是你们情报科询问,不然我也不会自揭其短。”船长如今主动说起这件事情,也算是承认自己违背公司制度管理条例,但情报科调查之事显然更加重要,他分得清孰轻孰重。
“请杜船长放心此事我们不会声张,日后他依然可以在船上讨生活,我们更佩服你的善意之举,但我好奇的是,为何这人能对络腮胡有印象?”朱越问道。
“这小子很机灵也很聪明,时常下船的时候卖不掉的东西,他都会留给我,我自然不要但他放下就跑。有几次叫我抓住闲聊,现他对船上旅客如数家珍,什么人买了他几次东西,什么人坐船多次却一次都没有买过他的东西,谁比较大方谁又爱讲价钱,他说的头头是道。”
听到船长如此形容,龙昊忍不住去看了宋书堂一眼。
这不是宋书堂的本事吗?
宋书堂倒觉得正常,这种能力很多人都有,算不上稀奇。
这事只有船长知道,其他船员也不清楚,所以之前都没有提起。
朱越心头一喜问道:“人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们去。”船长很是热心,主要也是对那孩子熟悉。
跟随船长离开民生轮船公司,没有坐人力车选择步行,走的都是小路抄近道,却也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在一片棚户区内船长说道:“就在前面那户人家。”
住宿条件确实简陋。
就在这时门内走出一半大孩子,观模样有个十五岁左右。
他看到船长立即上前喊道:“杜叔叔。”
“来,这几位有些话想问你,你可要好好回答。”
“他们是?”
“你别管他们是谁,回答问题就行。”
“好。“
朱越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庆歌。”
“你能记住船上旅客的样子?”
“能。”
“今年初八的能记住吗?”虽然能记可是时间过去太久,朱越也有些担心。
可是谁知庆歌并未迟疑,点头说道:“记得,还撞船了。”
听到庆歌立马反应过来是撞船的那一次,朱越心里更为期待。
“记不记得船上有留着胡子的人,络腮胡。”
“有好几人都是络腮胡。”
“年纪三十岁左右,身高体态都是中等。”
“我不知道你具体说的是谁。”可见庆歌记得有这么个人,但好像符合描述的不仅一人,所以分不清朱越说的是谁。
宋书堂出言说道:“如果给你照片,认得出吗?”
“认得出来。”
“你这几日不要跟着跑船,每日我们会给你工钱,你在家中哪里也不要去,有关这件事情更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不然会有危险,等我们拿照片再来找你。”宋书堂说道。
杜船长可不知道背后是山城兵工厂。
以为是日谍。
立马对庆歌说道:“记住没有,不然危险,可不能和任何人说。”
“记住了。”庆歌果然机灵,立马点头同意。